夜幕降临,车马店简陋的房间内,油灯如豆。陈远将目前掌握的所有关于“鬼市”的信息,结合自己的科学知识,向赵虎和阿青进行了一次系统的“案情分析”。他需要确保团队的每一个人都理解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以及如何应对。
他在沙地上(房间里找不到合适的平面)用树枝画出简单的示意图。
“首先,是‘舞台’。”陈远点在代表逆温层的位置,“月圆之夜,沙漠冷却快,地面温度低,高空温度相对高,形成逆温,空气密度上疏下密,这就像一面巨大的、不稳定的镜子,可以将远处的景物‘抬升’并投射出来。这是自然条件,金沙帮利用了这一点。”
“其次,是‘皮影’和‘光源’。”树枝移到代表磁山的位置,“我推测,在磁山的某个特定角度,或许是一个朝向‘鬼市’出现区域的平滑山壁,或者他们搭建了某种巨大的幕布,上面绘制或者用其他方式制作了一个繁华城市的影像。然后,他们在特定时间,利用强大的光源(比如聚集大量篝火、或者使用特制的透镜装置)将这个影像投射到逆温层形成的‘镜子’上。这就是最初看到的‘海市蜃楼’。”
阿青恍然大悟:“所以那座城是假的,是画出来的!”
“没错。”陈远点头,“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那么多人迷失甚至丧命。接下来是‘干扰’和‘攻击’。”
他指向磁山:“强大的磁场,是第一重干扰。它让指南针失灵,让闯入者失去方向感,在茫茫沙海中,这是致命的。”
“然后是‘幻觉强化’。”陈远的树枝在幻象区域划动,“当闯入者被吸引,进入预定区域后,隐藏在旁边的人开始行动。他们可能燃烧添加了铜盐或其他化学物的燃料,制造绿色的诡异火焰,改变幻象颜色;同时释放那种甜腻的致幻气体——这可能是某种植物提取物,或者矿物燃烧的产物,让人头晕目眩,产生恐惧感;再利用隐藏的装置播放扭曲的音乐和人声,进一步摧垮精神。”
“最后,是‘物理清除’。”陈远语气凝重,“那些从‘鬼市’中冲出来的‘无脸人’,就是金沙帮的匪徒!他们或许穿着特殊的、反光的衣物,在扭曲的光线下看起来如同没有面孔。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幻象和混乱的掩护下,发动袭击,掳走或杀死闯入者。牲畜发疯,也可能是致幻气体或某种特定声波的影响。”
一番解释,条理清晰,将看似鬼魅莫测的“鬼市”彻底拆解成了一个个可以理解的科学(或伪科学)环节。赵虎和阿青眼中的恐惧逐渐被明悟和斗志取代。
“所以,所谓‘鬼市’,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沙里飞靠着这个,吓唬人,独占商路!”赵虎握紧了拳头。
“不止如此。”陈远沉吟道,“我怀疑,那条被垄断的商路,运送的不仅仅是盐和普通货物。沙里飞收集古物的癖好,以及那个神秘的‘奇人’,都暗示着他们可能另有图谋。我们必须要进去,亲眼看看。”
科学的解构,剥去了“鬼市”的神秘外衣,也指明了行动的方向。下一步,就是主动踏入这个陷阱,看看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