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似乎永无止境的下行甬道,当最后一级台阶被踏在脚下时,前方的黑暗陡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言喻的幽蓝光辉。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瞳孔因眼前的景象而骤然收缩。
这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巨大空间。与其说是地宫,不如说是一座被整个掏空后重塑的山腹殿堂。其宽阔程度远超之前经过的“前殿”,目光所及之处,竟有种望不到边际的错觉。最令人震撼的是头顶——天然的岩石穹顶已被完全改造,呈现出完美光滑的半球形“天穹”。在这天穹之上,镶嵌着数以万计、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它们并非随意点缀,而是依据某种精密的规律排列,形成一幅浩瀚的星辰图谱。更有点点暗金与银白的特殊金属薄片嵌于其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气流或能量流动,这些“星辰”竟在缓缓位移、流转,如同真实夜空斗转星移的缩影,透着一种诡谲而壮丽的美感。
目光下移,地面与穹顶遥相呼应。原本平整的石质地面被雕刻出无数道错综复杂的沟槽,这些沟槽深浅不一,走势玄奥,彼此连接,构成了一幅与头顶星图相对应的、庞大到令人目眩的阵图。而真正让这阵图“活”过来的,是沟槽中流淌的液体。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流体,散发着银蓝与金红交织的朦胧微光,浓稠似水银,却又在流动中显现出某种违背重力的轻盈感。它们沿着沟槽缓缓运行,光芒随之明灭起伏,仿佛拥有呼吸与心跳。若凝神细看,能在微光液体中瞥见些许极细微的暗红色絮状物载沉载浮,散发出一种甜腻与铁锈混杂的、令人隐隐不安的气息。
“这……这是……”阿青仰着头,声音因过度震惊而微微变调,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观察,“大人,这不是天然形成,也不是普通陵寝装饰!这是将整座皇陵乃至周边山脉的龙脉地气,通过秘法强行引导、具现化而成的‘龙脉星轨’!本该深藏于地、静默守护、调和阴阳的枢纽,现在……现在被人为地催动运转了!”他的手指向那些发光的沟槽,指尖有些发颤,“这些沟槽里的,绝非普通液体。我曾在一些近乎失传的邪典残卷中见过类似描述……这是混合了水银、熔化的特殊金石、稀有矿物粉末,以及……以及大量生灵精血的‘导能灵液’!他们在用最邪门的方式,强行抽取、驯化并放大龙脉之力,目标一定是与轩辕镜碎片的力量产生共鸣和增幅!”
陈远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无需阿青过多解释,他怀中的三块轩辕镜碎片早已滚烫灼人,发出高频的震颤与嗡鸣。更让他心惊的是,他清晰感知到,那沟槽灵液中蕴含的磅礴能量,虽然源自龙脉,可能与碎片之力同源,但其性质已变得无比躁动、暴戾,充满了掠夺与毁灭的意味,与碎片本身应有的浩瀚深邃、中正平和之感截然相反。穹顶“星辰”的流转与地面“灵液”的涌动,正形成一种越来越强的共振,那充斥地宫、源自地底深处的低沉隆隆声,便是这共振的外在表现。
整个宏伟而诡异的地宫,已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墓穴空间,它被改造成了一个庞大无比、正在全速运转的邪恶仪式场,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兽,疯狂吞食、转化着力量,只为将所有的能量,输送到地宫最中央、那能量波动与召唤感已如太阳般炽烈耀眼的最终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