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外,碎星带。
这里曾是上古某次大战的遗迹,无数星辰碎片与奇形怪状的陨石漂浮在幽暗的虚空之中,缓缓旋转,寂静了无数万年。但此刻,这份死寂被彻底打破。
一道狰狞的、不规则的“伤口”凭空撕裂在碎星带中央的虚空。它并非空间裂缝,边缘没有乱流,而是流淌着粘稠的、银灰色的光泽,内部光影扭曲错乱,时而闪现出森林、沙漠、宫殿、战场等完全不相干的破碎场景片段,仿佛将无数个不同时间点的画面粗暴地缝合在一起。这就是时间裂隙——强行将不同时间流拼接在一起形成的时空疮疤。
裂隙边缘,仙界稳固的空间壁垒正被不断侵蚀,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银灰色的时光之力像腐蚀性液体般蔓延。
天刑号那庞大的黑色舰体,如同噬人的巨兽,已然悬停在裂隙前方不远处,主炮口闪烁着幽幽的混沌光芒,对准了裂隙核心。舰体周围,数十艘经过改装、加载了临时性“时空稳定锚”的小型突击舰呈战斗队形展开,黑鳞卫精锐和经过初步“时抗训练”的幡魂特种队已经全员就位,杀气腾腾。
墨尘立于舰桥之首,透过强化舷窗,凝视着那道不断蠕动的裂隙。他的混沌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穿透表象,剖析着裂隙内部混乱的时间流和能量结构。
“不是自然形成,”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舰桥回荡,“是人为撕裂,而且手法粗暴,带着明显的‘伤势’和‘急迫’。能量残余……与北天极逃掉的那只‘银毛老鼠’同源,但更微弱、混乱。”
鬼煞真人凑在另一个观测口,鼻子使劲抽动,仿佛在嗅着什么:“啧,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一股子‘穷途末路’的馊味儿和血腥气。里面好像还夹杂了点别的……熟悉的恶心味道。”
野田鬼王闻言,魂体一阵波动,尖声道:“是秽土那些杂碎!还有……西方那些鸟人残魂的臭味!虽然很淡,但绝对没错!主人,他们肯定躲在里面!”
钱满仓飞快地操作着控制台,调出分析数据:“主上,裂隙正在缓慢但持续地扩大,对仙界空间基底的侵蚀速度在加快。内部能量读数混乱且呈上升趋势,有高能反应正在从深处接近裂隙出口。根据能量特征模拟推演,87%概率为敌意目标,且处于某种……非稳定状态。”
“非稳定状态?”赵乾皱眉。
“嗯,就像受了重伤的野兽,更危险,更不可预测。”墨尘接过话头,眼神冰冷,“看来,‘余音’逃回去后,不仅带来了失败的消息,可能还带去了‘混沌污染’。时序理事会内部,恐怕已经炸锅了。这处裂隙,要么是他们清除污染、转移危险的‘排污口’,要么就是……”
他话音未落,前方的时间裂隙骤然剧烈波动起来!
银灰色的粘稠光芒疯狂翻涌,裂隙猛地向外扩张了一圈!紧接着,数十道狼狈不堪、形态各异的身影,如同被呕吐物般,从裂隙深处被“喷”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断了一臂、银袍破碎褴褛、面具只剩下半边的“余音”!她仅存的手臂死死抓着一个不断渗出污浊银光的水晶罗盘碎片,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魂体波动极不稳定,时而凝实时而涣散,显然遭受了重创和严重的污染。
跟在她身后的,是二十几个同样狼狈的银袍人,但气息远比“余音”弱,更像是低阶的执行者或学徒。他们簇拥着、或者说押送着另外两拨人。
一拨人身穿残破的秽土忍者服饰,身上带着明显的时光冲刷痕迹,有些甚至肢体呈现出虚幻和实体的不稳定交替,正是当初西方大陆覆灭时,借助时序理事会力量逃入时间线的秽土精英上忍和阴阳师残党。
另一拨则更为凄惨,是几道黯淡的、背后有着残破光翼或圣徽虚影的西方神系残魂,为首的一个,依稀能看出是某个次级神只的容貌,但神火几乎熄灭,魂体充满破洞。
这三股势力,此刻全都伤痕累累,气息衰败,眼中充满了恐惧、绝望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他们一出现,并没有立刻进攻,反而惊恐地看向身后仍在剧烈波动、隐隐传出可怕嘶吼和吞噬声的时间裂隙,仿佛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他们。
“就是现在!”墨尘眼中厉芒一闪,没有任何废话,“全舰齐射!覆盖打击!抓活的,尤其是那个断臂的!”
早就蓄势待发的天刑号主炮,以及周围数十艘突击舰的副炮,同时爆发出怒吼!
只不过,这次发射的并非毁灭性的混沌能量洪流,而是经过特殊调制、蕴含强烈“镇魂”、“缚灵”、“时空扰乱”效果的复合能量网!一张张闪烁着混沌符文和银色时间干扰波纹的巨网,铺天盖地地朝着那群刚刚脱离时间裂隙、惊魂未定的逃亡者罩去!
“不——!是陷阱!”“余音”发出凄厉的尖叫,仅存的手臂疯狂挥动,试图引动时间之力遁走,但她重伤之下,又受混沌污染干扰,时光之力运转滞涩不堪。
那些秽土忍者和西方残魂更是惊慌失措,有的试图施展忍术或神术抵抗,有的想掉头重新钻回时间裂隙,乱作一团。
轰轰轰——!
能量网精准覆盖,猛烈爆开!不是爆炸伤害,而是形成层层叠叠的束缚力场和灵魂震荡波!
大部分低阶银袍人、秽土忍者和西方残魂如同撞上蛛网的飞虫,瞬间被粘附、禁锢,魂体在震荡中陷入昏厥或僵直。只有“余音”和少数几个实力较强的秽土上忍、西方次级神残魂,勉强抵挡住了第一波束缚,但也身形踉跄,速度大减。
“出击!抓人!”赵乾厉声下令。
早已等候多时的黑鳞卫突击队和幡魂特种队,如同黑色的潮水,从突击舰中蜂拥而出!他们穿着特制的、能一定程度上抵抗时间错乱影响的战甲,手持专门针对灵体和非实体生物的拘魂锁链、镇灵桩,战术配合娴熟,三人一组,如狼似虎地扑向那些被困住的“猎物”。
战斗(或者说抓捕)在瞬间爆发,又迅速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休想!时光回溯·片段切割!”“余音”绝望中拼命,残缺的罗盘碎片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一道扭曲的时光之力袭向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黑鳞卫,试图将他们“暂时放逐”到几秒钟前的位置。
然而,这道时光之力刚一出现,就被天刑号舰体散发出的无形混沌场域干扰、削弱,效果十不存一。那几名黑鳞卫只是身形微微一顿,便怒吼着继续冲上,拘魂锁链狠狠抽在“余音”的灵体上,打得她惨嚎连连,本就涣散的魂体更加透明。
另一边,几个秽土上忍结印怒吼:“八嘎!时空忍法·乱时分身!” 身影一阵模糊,似乎要分化出处于不同时间点的幻影分身。
“分你姥姥!”野田鬼王狞笑着从一艘突击舰中直接扑出,手中哭丧棒黑气滚滚,“在老子面前玩秽土遁术?不知道老子现在是正规军,专门克你们这些野生杂碎吗?鬼王令·万魂镇锁!”
无数漆黑的鬼气锁链从他身后尊魂幡的虚影中射出,精准地缠向那几个上忍。这些锁链不仅蕴含强大的魂力镇压,更带有一丝尊魂幡吞噬万魂的霸道特性,对同源的秽土魂力有着天生的克制和吸引。那几个上忍的分身忍法还没完全展开,就被锁链捆成了粽子,魂力被迅速压制、抽取。
西方神系残魂更是不堪,他们本就虚弱,面对专门针对魂体的打击和混沌场域的压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被镇灵桩钉住,封入特制的收魂匣。
抓捕过程快如闪电,干净利落。
仅仅不到三分钟,除了“余音”还在几名黑鳞卫小队长联手压制下苦苦挣扎,其余所有从时间裂隙中逃出的敌人,悉数被擒!
而就在这时,那时间裂隙深处传来的恐怖嘶吼和吞噬声陡然逼近!裂隙猛地再次扩张,银灰色的光芒疯狂暴走,一股无比暴戾、混乱、充满了毁灭欲望的可怕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从裂隙中汹涌而出!
隐约可见,裂隙深处,一个由无数混乱时光片段、破碎规则以及被污染的银光组成的、难以名状的巨大扭曲影子,正狂暴地冲击着裂隙边界,想要冲出来!
“那……那是什么东西?!”连鬼煞真人都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墨尘盯着那扭曲的影子和裂隙中溢出的、与“余音”身上同源但狂暴万倍的混沌污染气息,瞬间明悟。
“是‘残响’。”他冷冷道,“或者说,是‘残响’被我的混沌之力污染、崩解后,在时间乱流中吸收了大量混乱时空能量和怨念,形成的‘时序孽物’。它没有理智,只有吞噬和毁灭的本能,追着‘余音’他们这些‘同类’的气息而来。时序理事会,这是把麻烦扔给我们了。”
“哈!想祸水东引?”鬼煞真人咧嘴一笑,眼中冒出凶光,“徒儿,这玩意儿,幡里应该还没收过吧?瞧着挺补啊!”
“正有此意。”墨尘嘴角勾起一抹狂野的弧度,“全体后撤,保持安全距离。天刑号,主炮充能,切换‘混沌归墟’模式。师父,准备好尊魂幡,开饭了。”
“就等你这句话!”鬼煞真人大笑,尊魂幡猎猎展开,幡面之上,万鬼咆哮,一个巨大的、仿佛能吞噬天地的旋涡虚影缓缓浮现。
天刑号主炮口,深邃的、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能否定的漆黑光芒开始凝聚,炮口周围的虚空都开始微微向内塌陷。
那时间裂隙中的“时序孽物”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撕扯着裂隙,想要挣脱出来,先毁灭眼前的一切!
墨尘负手立于舰桥,衣袍无风自动,混沌气环绕,如同统御归墟的神王。
“来,”他对着那挣扎欲出的恐怖孽物,轻声吐出两个字,
“给你解脱。”
下一秒,混沌归墟之炮,与尊魂幡的吞天旋涡,同时爆发!
一场针对“时间垃圾”的毁灭与吞噬盛宴,在这仙界边缘,血腥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