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劲装，年轻却沉默的卓翼宸一人一剑，阻挡了一大妖一山神的去路。
“倒是我小瞧你们了。”被离仑附身的崇武营之人眼露不满恶狠狠地说道。
他给了烛阴一个眼神，虽然以凡人之躯承载不了离仑多少力量，最后容易被侵蚀而亡。
但离仑又怎么可能在乎，他虽然和崇武营合作，但也只是各取所需，缉妖司、崇武营，离仑一个也不喜欢。
“蠢货。”卓翼宸一剑斩向离仑，嘴上却难得直白的开骂，眼神锐利。
“毁了大荒之后说让大荒生灵自由地来往两界，拿什么来往，尸体吗？”
云光剑招重在轻盈飘渺之感，可在盛怒之下，整个昆仑山仿佛都要一震。
卓翼宸重责任，护苍生，于他而言，眼前这两妖简直愚蠢至极。
毁掉白泽令，在这之后的血骨累累他们看得见吗？
那些弱小的人、妖凭什么又要因为他们的选择而牺牲。
手握乾坤之力，抉择与克制才是最难之事。
离仑和烛阴口中人性虚伪，可妖又何尝不因偏执犯下大错。
“离仑，你口口声声觉得白泽神女总是说些虚伪的说辞，可若我想杀妖，你们妖族又有多少能在我手中之剑活下来。”
冰蓝的剑光将离仑击退，离仑口中吐出一抹鲜血，寄生、封印、不烬木，终究极大程度影响着离仑。
听着卓翼宸口中之语，离仑不由得皱眉，哪怕他本体破除封印在此，也说不上谁输谁赢。
卓翼宸又反手凝水成剑攻击烛阴，他见过人族的尸体，妖族的惨案，还有耳边的控诉。
可错就是错，不因身份种族所改变。
卓翼宸会因那些错的背后而去深究查探，而不是一味的酿成更大的错。
卓翼宸怒斥道：“离仑，你曾经也因你口中小妖怒而出手；烛阴，万千年的山神岁月，你还记得那些小妖对你敬仰爱戴的眼神吗？”
他曾经和赵远舟聊过，那个满口胡言的猴子，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明明和离仑就是朋友，可偏偏要说因为他帮助白泽神女封印离仑后离仑恼羞成怒。
妖，总是活得那般矛盾又偏执。
“我真是。”卓翼宸喘着粗气，眼尾通红，“受够你们了。”
铺天盖地的剑雨凝聚在山神庙之上，随着卓翼宸的动作，瞬间一拥而下。
在白泽之力的作用之下，星辰阵法重新启动，大荒重新恢复生机，而此刻的昆仑神庙，却被寒气所覆盖。
白玖死死的抓住裴思婧的衣角，双脚绷得直直盯着卓翼宸。
在另外一边，同样是死死抓住姐姐衣角的裴思恒，好，好凶啊！
裴思婧手中的猎影弓缓缓的放下，而向来喜欢嘴碎两句得赵远舟此刻也显得极为乖巧，试图让文潇遮住他那明显大多了的身躯。
英磊也靠近了爷爷，不为别的，仅仅是有些害怕这纯粹到可怕的力量。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
小小的身心发出大大的询问。
山神门外，浑身上下被冻住只剩下眼珠子还能转的三折叠眼里全是恐惧，还有一丝掩盖不住的贪婪。
他利用药物，制造妖化人，本就是为了强大的力量，如今在他眼前，却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如何不让他头脑发热。
只不过下一秒透骨的寒意又将他发热的脑子拉回现实，他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
离仑和烛阴气息虚弱的被困于一旁，卓翼宸手抓住云光的手臂，平复着气息。
云光的眼里尽是笑意，小卓，可真厉害。
卓翼宸他厉不厉害自己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虚脱了。
像是憋了很久的一团气一下子就给发泄出去，现在手脚都有些软。
要不是凭着一口气撑着，他估计要直接躺在地上。
虚岁才二十几的卓翼宸今天也是要面子的小卓大人。
“要不先歇会？”云光提议道，反正离仑他们不可能跑掉，也不用着急，寄生有时候也代表着很容易被困住呢。
卓翼宸还没回答，白玖就已经哒哒哒的跑去搬了个椅子出来，“小卓哥，你坐！”
瞧着白玖双眼亮晶晶的眼神，卓翼宸从心的坐了上去。
文潇此刻也收起白泽令走过来，眼中含笑道：“辛苦小卓了。”
若不是小卓，今天恐怕就有大麻烦，事后稍微一思考，就知道离仑他们的目标是为了毁掉白泽令。
“无碍。”卓翼宸微摇着头，他和文潇的目的一致，如今可算将这些人、妖的大鱼都给抓住。
目光看向离仑他们，眼中露出思考的神色。
“呦，还气着。”将离仑这一抹神识困在此处的是云光，小槐树叶子气性倒是大。
离仑的眼神却没给旁人一点，直勾勾的落在赵远舟身上，“赵远舟，你敢告诉她当初的真相吗？”
他失败了，是他没有预料到这些弱小凡人的力量。
可离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白泽神女，你可知道，赵远舟也是你的仇人，你的师父赵婉儿，就是被他所杀。”
离仑动动手指，一小片槐叶朝文潇飞去，“一小段记忆，你敢看吗？”
文潇呼吸一顿，她太了解大妖了，那瞬间的愧疚，以及他从前那句口中无法原谅之事。
师父……是被他杀的？
被戾气所控的大妖，无力反击的白泽神女，最后被一分为二的白泽令。
在场之人都看见了这一段记忆，怨痛、愧疚、苦涩，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众人之间。
唯独云光在想着，白泽还真会坑人。
“要杀了他吗？”云光开口打破了此刻的寂静，“无论是你，还是文潇，现在都有这个实力。”
他们最开始的约定就是找回白泽令，如果不是白泽令，他们也不可能相处如此之久。
离仑嘴角勾笑，在最深的眼底，却难掩落寞。
“你们犹豫了？”云光就如同最陌生的旁观者点出这一事实，有些事情，总要做出抉择。
“因为那些非他本意，皆是戾气所控。”
云光看着卓翼宸，仿佛能看尽他的内心。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小卓是一个善良又坚韧的孩子。
而赵远舟，白猿通人性，他不是一个恶妖，相反，赵远舟本性为善。
一丝的戾气就可以无限放大人、妖之间的恶念，更何况他还是天地之间戾气的容器。
小卓下不去手，早在当初他们遇见的第一面，却没有杀了朱厌，云光就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
恶妖成为天地戾气的容器会导致生灵涂炭，天地悲泣。
而善妖成为天地戾气的容器，却注定引万千生灵之痛于己身，无所择，无所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