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对怡贵人可谓是尽心尽力,连海兰也常常陪着她照顾怡贵人的饮食起居。
延禧宫久久没有传来怡贵人身子不适的消息,太医也说她胎像安稳,必能顺利生产,青樱也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一日晚间,青樱听小安子说,大阿哥在撷芳殿崴了脚。
这消息倒奇,大阿哥住在延禧宫,如懿近日虽对他有所疏忽,却也不至于到无心看顾的地步。
一问才知,是大阿哥去撷芳殿看望三阿哥,两兄弟玩闹间摔了一跤,恰是嘉贵人路过,抱住了三阿哥,大阿哥却跌在地上扭伤了。
青樱有些担忧,大阿哥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扭伤可大可小,养不好却是一辈子的事,连忙要去延禧宫探望。
匆匆忙忙赶到延禧宫,专治跌打损伤的李太医为大阿哥正了骨,开了药方,仔细吩咐了宫女按时为他推拿。
如懿见她来了,嘴上客套道:“贞贵人来了,难为你有心。”
雪蘅听不惯她这般阴阳怪气,端着笑脸道:“我们小主疼爱大阿哥的心,与娘娘是一样的,小主前儿还替大阿哥做了个香囊呢。”
如懿又是一副古怪的笑脸,与海兰交换了个莫名的眼神,“浮翠到底是本宫身边伺候过的。”
见了永璜精神尚好,也不耐烦如懿这般,本要告辞,却想了想道:“娴妃娘娘可派人去看三阿哥了吗?这事虽不怪大阿哥,到底三阿哥也吓着了,是不是该送些赔礼呢?”
如懿笑意深深,眉眼也弯弯地带笑,“眼下永璜的伤要紧,本宫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这样高兴做什么?看着她描得精致的眉,和细心勾勒的唇,以及头上花花绿绿的珠翠,青樱心中一阵腻歪,告辞出了延禧宫。
雪蘅犹在一旁打抱不平,“奴婢看娴妃也不怎么关心大阿哥,李太医正骨时大阿哥疼得直哭,她还一脸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
青樱打断了她的话,“行了,不可议论娴妃。你去备些礼,晚些我去纯嫔那里。”
到钟粹宫时,纯嫔正与嘉贵人坐着说话。
青樱初时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是嘉贵人路过接住了三阿哥,这才免了他受摔伤之苦,难怪二人又亲亲热热的了。
见青樱进来,纯嫔连忙招呼她坐过去,笑道:“你来了,永璋没什么事,已经睡下了,不过一个小孩子,还劳动你们来看他。”
青樱挨着她坐下,“既然听说了怎能不来看看呢,方才去大阿哥那里的时候,正遇上李太医给他正骨,大阿哥疼得受不住。还好是嘉贵人救了三阿哥,依我看,娘娘该好好谢一谢嘉贵人呢。”
嘉贵人从青樱进来后,便有意无意去看她,听她提起自己便道:“嗨,这算什么呀,以我和娘娘的交情,见了哪能不管呢。”
她身后的丽心适时道:“可不是,我们主儿常常惦记三阿哥呢,今日去撷芳殿也是为了探望三阿哥。”
青樱奇道:“原来嘉贵人是特意去撷芳殿的吗?”
嘉贵人露出一脸愁容,眼中甚至有了晶莹的泪珠,哀哀道:“娘娘也知道,我伺候皇上许久也没能怀上龙胎,咱们姐妹素日又要好,三阿哥那样可爱,谁能不爱呢?我只当如自己的孩子一般。”
丽心又道:“主儿疼爱三阿哥,倒是大阿哥也太调皮了些,抱着三阿哥就抛了起来,主儿急得跟什么似的,大阿哥还笑呢,自己没接住就罢了,若不是主儿赶忙跑过去接住了三阿哥,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青樱垂着眼若有所思,果然纯嫔提起大阿哥就冷淡了许多,“他小孩子家难免不稳重,所幸永璋没事,这都是妹妹你的功劳呢!”
嘉贵人只说不必谢,哄得纯嫔全然忘了从前之事,倒比以往更亲近几分。
青樱看了半晌道:“娘娘还是给三阿哥叫一叫魂吧,再叫奶娘夜间警醒着点,免得发起热来。”
纯嫔听了也觉得有理,当即叫了可心去找安华殿的师父给三阿哥念经,又叫了奶娘进前来,一时也顾不得二人了。
青樱见状便拉了嘉贵人告辞出来,因二人宫室相邻,倒能同路一段。
青樱拉着嘉贵人的手,示意宫人们后退几步,亲亲热热道:“宫里都说嘉贵人是个热心肠,往日倒不觉得,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也真是凑巧,若不是叫嘉贵人撞见了,纯嫔只怕要心疼坏了呢。”
嘉贵人笑靥如花,顺着她的话道:“妹妹素来不爱与咱们来往,虽则在娴妃身边待了多年,到底刚伺候皇上。如今住得近了,常来常往也就是了。”
“我只怕嘉贵人是李朝出身,心思难免不同,见嘉贵人这样关心皇上的子嗣,难免感叹李朝君主教化之德,竟养出了姐姐这样的灵秀人儿。若姐姐没有来到大清,依姐姐的品格,只怕会成为世子妃吧。”
嘉贵人唇边笑意一僵,旋即绽出更深的笑来,“妹妹说笑了,既然嫁与了皇上,整个人便是皇家的了,难道妹妹不是吗?”
青樱道:“妹妹生于此地,没有故土可以牵绊,不比姐姐背井离乡的辛苦。”
嘉贵人撩开了她的手,笑也浅淡了许多,“到底不顺路,我就先走一步了。”
青樱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嘉贵人的脂粉香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她用的香粉与宫中不同,独有一份馥郁奇香,恰如她这个人,是独一份的妩媚明艳。
这样美丽的皮囊下面,却是精于算计的面孔。
宫中没有恰巧之说,嘉贵人一定是特意前往撷芳殿、特意掺和进大阿哥和三阿哥的游戏里的。
伤了大阿哥、救下三阿哥、重得纯嫔的信任,当真是她的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