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火焚连营，奇兵破岭
公元194年，八月末，子时。
野狐岭的夜，深沉如墨。北风如期而至，起初只是轻拂草叶，渐渐变得急促，卷着沙砾和枯草，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万千鬼魂在岭间呜咽。天穹之上，浓云蔽月，只有零星几点寒星，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即将上演的血火盛宴。
在并州军大营一侧，数百名精挑细选出的士卒已然集结完毕。他们并非寻常战兵，而是由猎豹营精锐、军中善于攀爬潜行的好手，以及部分靖安司擅长敌后活动的探子混编而成。人人身着深色夜行衣，脸上涂抹着黑灰，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精光的眼睛。他们携带的不是长兵重甲，而是装满火油、硫磺、硝石的特制皮囊，腰间挂着短刃、飞爪与强弓。
徐庶站在队列前，神色肃穆，最后一遍检查着装备和任务细节。夏侯宏在一旁低声补充着靖安司探明的几条隐秘路径和可能的哨卡位置。
“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杀敌，是放火！”徐庶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三人一组，分散行动，目标敌军岭北营寨、草料堆、马厩！风起则火起，火起则速退，不可恋战！以哨音为号，三长一短，即刻撤离！”
“诺！”低沉的应答声汇聚成一股坚定的气流。
与此同时，在营地的另一侧，五百白毦卫已然准备就绪。他们卸去了标志性的白色战袍和亮银甲，换上了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灰黑色皮甲，连龙胆亮银枪也用粗布缠绕，掩去锋芒。赵云同样一身暗色劲装，立于队前，目光沉静如水。
“此去，如利刃穿心，贵在神速与精准。”赵云的声音不高，却传入每一名士卒耳中，“遇小股敌人，无声解决；遇大队，则避让绕行。我们的目标，是野狐岭后，那杆狼头大纛之下！”他指了指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山岭轮廓，“出发！”
两支肩负着奇袭重任的队伍，如同融入夜色的溪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营，分别向着干涸河床和其他几条夏侯宏提供的隐秘小路潜行而去。
并州军主营，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黄屹并未安寝，他与一众将领皆甲胄在身，等待着前方的消息。帐外，负责正面佯攻的张辽、庞德所部狼骑兵已经开始进行最后的战前检查和动员，人马的低嘶和甲胄的碰撞声在夜风中清晰可闻。黄忠指挥的弩炮营，也在悄悄将床弩和破山弩前移，对准了预定的射击区域。
龙傲天焦躁地在帐内踱步，破甲锤被他无意识地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高顺则抱臂立于帐门旁，闭目养神，仿佛老僧入定，唯有偶尔睁开眼时闪过的精光，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丑时初刻将至。
“报——”一名斥候快步闯入，“徐参军所部已按计划潜入，赵将军所部亦已出发多时，目前未见异常信号！”
黄屹微微颔首，目光投向张辽和庞德：“文远，令明，时辰将至，准备动手！”
“末将领命！”张辽、庞德抱拳，转身大步出帐。
很快，野狐岭南麓，并州军阵地方向，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如同在地上铺开了一条火焰的河流！低沉而威严的战鼓声“咚咚咚”地擂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进攻！”张辽长刀前指，声音在夜风中传开。
并未真正冲锋，数以千计的狼骑兵在阵前列开，举起骑弓，向着野狐岭胡军防线的方向，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抛射！箭矢划破夜空，带着尖啸落入岭前的壕沟和矮墙区域。同时，黄忠指挥的弩炮也开始发出怒吼，巨大的弩箭和石弹带着恐怖的力量，轰击在胡军防线的前沿工事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碎裂声！
岭上的胡军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总攻”态势惊动了。示警的号角声凄厉地响起，原本沉寂的防线瞬间活了过来，火把纷纷点亮，人影幢幢，呼喊声、马蹄声乱成一片。大量的胡兵被吸引到了面向并州军大营的南麓防线，紧张地注视着下方的“进攻”队伍，弓弩手纷纷就位，向山下倾泻箭矢。
“稳住！不要冒头！汉人的弩箭厉害！”有胡人军官在声嘶力竭地呼喊。
就在正面战场吸引住胡军绝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
岭北，胡军联营深处。
几条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闪出，迅速将皮囊中的火油泼洒在几座看似堆放草料的帐篷和栅栏上。另一组人则潜到了马厩附近。
“嗤啦！”火石敲击，迸发出几点火星，点燃了浸满火油的布条。
下一刻，橘红色的火苗猛地窜起！初时只是几点，但在越来越猛的北风助力下，火舌如同贪婪的巨兽，瞬间舔舐上干燥的帐篷和草料，发出噼啪的爆响，火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着火了！粮草着火了！”
“马厩！马厩也着火了！”
“快救火！”
胡军大营的后方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惊马嘶鸣着挣脱缰绳，四处狂奔，践踏营帐，撞倒士兵。许多从南线调来增援、尚未抵达前线的胡兵，回头看到自家大营起火，顿时军心大乱，不知所措。
几乎在火起的同一时间，野狐岭中段靠近干涸河床的一处隐蔽垭口，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赵云率领的五百白毦卫，如同神兵天降，从胡军防御相对薄弱的侧翼猛地杀了出来！他们行动如风，刀锋凌厉，瞬间就冲垮了负责警戒此处的少量胡兵，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凝固的牛油，直插岭后！
“常山赵子龙在此！挡我者死！”赵云清越的喝声在火光和喊杀声中格外清晰，龙胆亮银枪化作一道银龙，所向披靡，直扑那杆在火光中异常醒目的、属于步度根的狼头大纛！
“不好！汉军从后面上来了！”
“保护大王！”
胡军彻底陷入了前后夹击、指挥混乱的绝境！南面是声势浩大的“主力”进攻，北面是大火焚营和精锐突袭，许多部队失去了统一指挥，各自为战，甚至开始自相践踏。
并州军主营，望楼之上。
黄屹看着岭后冲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不同于正面战场的喊杀声，知道徐庶和赵云的奇袭已然奏效！
“时机已到！”黄屹眼中精光暴涨，猛地挥手，“龙傲天，高顺！”
“末将在！”早已等候多时的龙傲天和高顺轰然应诺。
“命你二人，率领陷阵营与磐石卫主力，直扑野狐岭正面防线！趁着敌军混乱，给本王撕开一道口子，接应文远、令明，扩大战果！”
“诺！”龙傲天兴奋地大吼一声，提起破甲锤就往外冲。高顺则沉稳地一抱拳，立刻转身去集结部队。
“甘宁！”黄屹目光转向一旁同样跃跃欲试的锦帆营统领。
“宁在！”
“命你率锦帆营锐士，沿火势较小侧翼迂回，截杀溃逃之敌，特别是那些试图向北逃窜的头目！”
“哈哈，交给俺了！”甘宁咧嘴一笑，领命而去。
“胡汉三！”黄屹看向留守的狼骑兵副统领。
“末将在！”
“率预备狼骑兵，随时准备投入战场，进行最后的扫荡和追击！”
“得令！”
一道道命令如同流水般下达，并州军这台战争机器的所有部件，都在这一刻高效地运转起来。龙傲天和高顺率领的重步兵，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开始向已经被弩箭和佯攻削弱、且因后方混乱而士气大跌的胡军正面防线，发起了真正的、雷霆万钧的冲击！
野狐岭，这座胡虏联军苦心经营的壁垒，在并州军水火交织、奇正相合的猛烈打击下，正发出痛苦的呻吟，即将土崩瓦解。胜利的天平，已彻底倒向了并州。
下一章预告：岭溃山崩，胡首遁逃。 野狐岭防线全面崩溃，步度根、轲比能见大势已去，仓皇北遁。龙傲天陷阵营破垒如竹，高顺磐石卫稳步推进，赵云白毦卫衔尾追杀，甘宁锦帆营侧翼截击……看并州众将如何在这广阔的战场上竞相争功，扩大战果！黄屹亲临战场，指挥若定，下一步兵锋将指向何方？是继续北上狼居胥山，还是挥师东向，震慑乌桓？敬请期待第一百一十二章《岭溃山崩，胡首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