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顾云轩一直看着林画，并没有移开目光。
那股静静注视的视线，让林画有些不自在，脸颊都开始微微发热，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她率先败下阵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谢谢你过来救我。”
顾云轩察觉到她的窘迫，适时收回了视线，说话的语气比平时柔和了几分，“不客气。”
说完，场面又陷入了沉默。
见他态度意外平和，林画心下稍安，犹豫片刻，终是将盘旋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之前说......对、对我有所图谋......”
这话刚一说出口，她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脸颊“腾”地一下更红了，心里暗自啐了自己一口：呸呸呸，林画你这说的什么鬼话。
她连忙找补，重新组织语言：“呃......我是说，你之前提到我身上有价值......可以利用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她换了一个说法，抬起头看向顾云轩，真诚发问。
顾云轩看着她那瞬间涨红的脸颊，还有慌乱改口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姑娘强装镇定又容易害羞的样子很有趣。
......嗯...怎么说呢？
还有点......可爱。
顾云轩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家中的小辈，总喜欢逗弄心上人，看着对方露出这种鲜活的小表情。
以前他只觉得幼稚吵闹，不是很理解。
此刻看着林画那双因为害羞还变得更加灵动的眼睛，一种陌生又新奇的情绪油然而生。
原来......看到一个人因为自己的言行，露出最真实的反应，是这种感觉。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份专注于解读对方反应的心思，本身就已经“不对劲”了。
“你很热？”
顾云轩注意到林画正无意识地用手对着脸颊轻轻扇风，他自然地伸手按下了墙上的电子控温面板，将室内温度调低了几度。
一阵舒适的凉意传来。
林画看着他这细微又体贴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点被看穿小动作的尴尬。
糟糕，忘了还有人在。
她下意识就扇了起来......
见这姑娘没有答话，顾云轩又问道：“我看着很吓人吗？”
从刚开始一进门，他就注意到她站的笔直，连腰板都不自觉地挺了挺。
之前在跟叶老头闲聊的时候，他可是知道林画是个特别爱享受的人。
能躺着就不会坐着，能坐着就坚决不会站着。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林画一怔，顿时觉得莫名其妙。
明明是她先提的问题，这人不回答也就算了，怎么还反问起这种奇怪的问题？
但考虑到顾云轩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不吓人啊。”
“不吓人的话，那就坐着说吧。”顾云轩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调侃之意，“你这么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手底下的兵，正在罚站呢。”
“啊？”林画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微微张着嘴，愣了几秒。
等这句话在她脑子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人才琢磨出意思。
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热意“噌”地一下又窜了上来，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她没好气地瞪了顾云轩一眼，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里，此刻竟然还带着一点她从未察觉到的揶揄。
他......他居然在开我玩笑？
这还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顾云轩吗？
这个想法让林画心里莫名一颤，感觉特别不可思议。
没想到那个总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她抿了抿嘴唇，赶紧拖了把椅子坐下，腰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仿佛这样才能找回一点刚才丢失的气势。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打它的主意吧？”
林画一边问，手指一边无意识地扣着衣角，显然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
顾云轩将她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没有绕圈子，直接大方承认：“是。你烹饪的食物，对我的精神海旧伤有独特的治疗和修复效果。”
林画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重复：“......食物？”
她想过自己可能很特殊，应该是与精神海里那株奇特精神体有关。
尤其是在亲身经历那颗豌豆离谱的“安神”效果后，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结果顾云轩的回答，却跟她心里想的完全相反。
怎么会是她做的......饭菜呢？
看着林画难以置信的表情，顾云轩难得耐心地解释起来。
从第一次小狗在她这里吃到食物开始，到他自己亲自品尝感受到的异常，持续几次的接触加上兰斯帮忙检测的数据报告，这些已经可以确认林画是有这个能力做到的。
林画越听越震惊。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早之前就已经暴露了。
同时她又庆幸还好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是顾云轩，不是别人。
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安稳活到现在。
林画不由感叹，顾云轩可真是一个大好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顾云轩看着眼前姑娘变幻不定的神色，再次出声问道：“所以...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你帮我调理治疗精神海的旧伤，我为你提供庇护，帮助你成长到足以自保。如何？”
这个条件无疑是非常诱人的。
林画心脏怦怦直跳，理智告诉她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只要有顾云轩出手，她可以剩下不少麻烦。
林画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抬起头直视着顾云轩的眼睛反问道：“你就不怕我翅膀硬了，有能力自保之后就跑了？”
顾云轩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静中又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你本就不是我的所有物，何来跑这一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况且，”他微微一顿，带着磁性的声音压低了两分：“我相信你的人品，答应了的事，绝不会反悔。”
这句相信莫名取悦了林画，她能从顾云轩的眼神中感觉到对方说的真心话。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还不错。
“好。”林画不再犹豫，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合作愉快，顾将军。”
“合作愉快。”顾云轩的唇角小弧度地弯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站起身，认真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我处理好手上的事情，晚些再来看你。”
眼见顾云轩准备离开，林画突然想起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问，连忙喊住了他：“等等！”
顾云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用眼神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画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不那么难以理解：“顾将军，我......还有一个关于精神体的问题想请教你。就是......有没有哪种精神体，它......嗯.......可能会散发出某种气息，或者拥有某种能力，能让接触到它的人......就突然昏睡过去的？”
“这.......这种它算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