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的风像是蘸了盐水的刀片,反复切割着秦昭裸露在破烂防护服外的皮肤。她跪在肮脏的雪泥里,怀中苏绾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最后一丝余温,变得比西伯利亚永冻层深处的岩石更加冰冷坚硬。那种触感并非死亡本身,而是某种更深邃的终结——仿佛捧着一座刚刚熄灭的恒星残骸,空余冰冷的壳,内里曾经燃烧的火焰已被未知的深渊彻底吞噬。
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下来,五道暗金光柱如同支撑这绝望穹顶的巨柱,光芒在厚重的云层后明灭不定,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将这片被蹂躏过的大地分割成破碎的光暗牢笼。空气里弥漫着硫磺、铁锈和某种类似陈旧电路板烧焦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渣和铁屑。
秦昭的右手无意识地搭在苏绾平坦冰冷的腹部,那里曾孕育着开启或终结一切的“钥匙”。现在,只有一片死寂的平坦,如同被彻底抹平的沙盘,不留一丝存在过的痕迹。她的左臂却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掌心烙印的反向羽毛纹路深处,那一点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暗金星芒正顽强地搏动着,每一次明灭,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酥麻与刺痛,与怀中冰冷的死亡形成尖锐的对比。
“苏绾…” 她低唤,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冻土,被呼啸的寒风瞬间撕碎。没有回应。只有风掠过苏绾灰败发丝时发出的细微呜咽,像是亡灵最后的叹息。
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
一种低沉、粘稠、仿佛来自大地脏腑深处的震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冻土,顺着秦昭跪地的膝盖,狠狠撞进她的脊椎!这震动并非地震的狂暴,更像是一种庞大生物在沉睡中翻身的闷响,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结构摩擦挤压的呻吟。秦昭猛地抬头,那只空洞的右眼瞬间捕捉到了异常!
以她们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周围数百米范围内覆盖着肮脏冰雪的冻土地面,正如同活物的皮肤般微微起伏!积雪簌簌滑落,露出下方黝黑、布满裂纹的冻土。而在那些裂纹深处,一种粘稠的、散发着微弱幽紫光泽的“浆液”,如同苏醒的血管般缓缓流淌、汇聚!
“地核之母…” 秦昭的血液瞬间冻结。污染并未被终结!它正从更深处的地脉苏醒,向着地表蔓延!那失控的“钥匙”坠入了污秽之源,非但没有被吞噬,反而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点燃了更恐怖的连锁反应!
几乎是同时,头顶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被一道前所未有的力量粗暴撕裂!
不是光柱,而是…污染!
五道原本只是扭曲光线的暗金光柱,此刻如同被泼入了浓稠的墨汁与污血!粘稠的幽紫与令人心悸的纯黑能量,如同疯狂增殖的霉菌,顺着光柱内部的结构逆流而上,瞬间侵染了整道光柱!光柱不再是支撑的巨柱,而变成了五根贯穿天地的、散发着污秽与不祥气息的巨型脐带!
轰——!
五道被污染的“脐带”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紫与纯黑强光!强光扫过之处,天空的铅灰色云层如同被泼了强酸,迅速溶解、溃烂,露出后方一片旋转的、如同巨大伤口般的暗紫色漩涡!漩涡中心,一个巨大、模糊、蜷缩着的黑暗胎儿轮廓若隐若现,每一次搏动,都向下方的大地辐射出毁灭性的精神污染脉冲!
“呃啊——!”
秦昭的大脑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无数混乱、疯狂、充满极致饥饿感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的蛆虫,疯狂地钻入她的意识!她那只“盲眼”的感知被强行扭曲、放大,瞬间“看”到了方圆数公里内,所有暴露在这污染脉冲下的生命景象——
一头在废墟中刨食的变异雪狼,身体猛地僵直,幽紫的纹路瞬间爬满全身,眼珠爆裂,化作两团燃烧的紫火,然后疯狂地撕咬起自己的血肉!
一株在辐射中顽强存活的、扭曲的针叶树,枝干瞬间软化、融化,流淌出粘稠的黑液,枝头挂着的、类似松果的球体纷纷裂开,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疯狂转动的复眼!
更远处,锈火基地那高耸的金属壁垒轮廓,在污染脉冲扫过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尖啸,随即被一片混乱的幽紫电火花覆盖!壁垒上方的自动防御炮台,炮管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弯曲、垂落,炮口流淌出粘稠的黑液…
而这仅仅是开始!
“呜——嗡——呜——嗡——”
一阵低沉、宏大、如同亿万个婴儿同时哭泣又如同古老鲸歌般的声音,从天空那巨大的漩涡中心,从那搏动的黑暗胎儿轮廓中扩散开来!这声音无视物理距离,直接在所有智慧生命的意识深处响起!不是攻击,而是…召唤!同化!
秦昭的“盲眼”视野中,大地深处流淌的幽紫浆液如同听到了号令,瞬间沸腾!无数条由粘稠浆液构成的、顶端尖锐如矛的触须,猛地从冻土的裂缝中爆射而出!这些触须如同拥有生命的活体管道,贪婪地刺向天空!它们的尖端精准地“咬合”住那五道被污染的巨型脐带下端!
嗡!!!
天空的漩涡猛地加速旋转!五道污秽的脐带爆发出更刺眼的光芒!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混合着纯粹物质能量与信息污染的洪流,顺着这些刺入地表的触须,如同输血般,疯狂地灌注进冻土深处!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一个正在被强行灌入滚烫铁水的容器!
“它在…进食…成长…” 秦昭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寒意。地核之母正在通过这五道被污染的脐带和遍布大地的触须,将整个地表世界,连同其上残存的生命与文明,转化为它成长的养料!那坠入深渊的“钥匙”,成了它开启终极盛宴的餐叉!
必须离开这里!必须警告锈火!
秦昭挣扎着想抱起苏绾冰冷的身体,但左手的剧痛和大脑中疯狂冲击的污染意念让她动作迟缓。就在这时,她掌心的那点暗金星芒猛地一跳!一股冰冷而清晰的指向性意念传入她的脑海——东北方向,锈火基地第三号应急入口!
没有时间犹豫!秦昭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苏绾冰冷僵硬的身体扛在肩上,踉跄着朝着星芒指引的方向奔去!每一步都踩在起伏蠕动的冻土上,随时可能被下方爆射的触须贯穿!
天空的污染脉冲和精神低语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撕扯着她的意识。视野边缘开始出现晃动的紫黑色重影,耳中充斥着疯狂的呓语。她只能死死锁定掌心的星芒,依靠那一点冰冷的清醒,在遍布死亡陷阱的冻土上亡命狂奔。
不知奔跑了多久,锈火基地那布满弹坑和焦痕的合金壁垒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壁垒上方的自动炮台果然已经瘫痪,如同扭曲的金属雕塑。壁垒下方,一扇不起眼的、被厚重积雪半掩的圆形气密门,就是三号应急入口。
就在秦昭距离入口不足五十米时——
轰隆!
她脚下的冻土猛地向上拱起!一条水桶粗细、流淌着幽紫粘液的巨大触须破土而出,顶端裂开布满利齿的口器,带着刺鼻的腥风,朝着她和肩上的苏绾狠狠噬咬下来!
避无可避!秦昭瞳孔骤缩!
千钧一发之际,她左掌的暗金星芒如同被激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光束,如同神罚之矛,瞬间从她掌心激射而出,精准地贯穿了那条噬咬而来的触须!
“嘶嗷——!”
触须发出非生物的尖锐嘶鸣,被光束贯穿的伤口瞬间被暗金色的能量侵蚀、蔓延!整条触须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蛇,剧烈地抽搐、扭动,在短短两秒内迅速干瘪、碳化、崩解成一地冒着青烟的黑色灰烬!
秦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反震得踉跄后退,肩上的苏绾差点滑落。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那点星芒黯淡了许多,但那股冰冷的、带着绝对秩序感的力量却无比真实。
“开门!快开门!” 她冲到气密门前,用还能活动的右手疯狂捶打着冰冷的合金门板,嘶声力竭地朝着门上的通话器吼道。
门内一片死寂。只有污染脉冲扫过时,门体发出沉闷的嗡鸣。
秦昭的心沉了下去。锈火基地内部…难道也…
“滋…咔哒…”
就在绝望即将吞噬她的瞬间,厚重的气密门内部传来一阵沉重的机械运转声。门缝开启,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浑浊热风扑面而来。一张布满油污和血渍、眼神惊惶的年轻面孔出现在门后。
“秦…秦队?!” 年轻守卫认出了秦昭,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但看到秦昭肩上苏绾的尸体时,他眼中的惊惶瞬间变成了骇然,“苏…苏首席她…?!”
“别废话!污染爆发了!最高警报!关闭所有闸门!启动精神屏蔽场!” 秦昭厉声打断他,扛着苏绾的尸体挤进门内。
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沉重的锁闭声带来一丝短暂的安全感。但秦昭的心没有丝毫放松。
应急通道内灯光昏暗,只有红色的应急灯在闪烁,警报声被刻意调低了音量,显得压抑而沉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焦糊的电子元件味道。通道的合金墙壁上,布满了崭新的、如同野兽抓挠般的恐怖划痕,一些地方还残留着喷射状的暗红色血迹和粘稠的、散发着微弱紫光的浆液。
“基地…情况怎么样?” 秦昭一边扛着苏绾的尸体快步走向通往主基地的升降梯,一边沉声问跟在身后、脸色惨白的年轻守卫。
“乱…乱了…” 守卫的声音带着哭腔,“天上…天上那光柱变黑变紫的时候…好多在外面作业的人…直接就疯了!像野兽一样互相撕咬…还有…还有基地里面…那些之前靠近过‘地核之母’样本的人…突然就…就变了!身体里长出…长出紫黑色的东西…见人就扑!控制室…控制室那边信号断了…我们…我们只能守着应急通道…”
秦昭的心沉入谷底。污染已经渗透进来了!比预想的更快、更猛烈!
升降梯门打开。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和混乱的嘶吼声扑面而来。
主基地的中央大厅,此刻已是一片地狱景象。
原本井然有序的空间布满了损毁的设备和倾倒的货柜。应急灯光下,人影幢幢,却不再是同伴。一些人如同行尸走肉般在空旷处漫无目的地游荡,身体扭曲变形,皮肤下蠕动着幽紫的脉络。另一些人则彻底异化,肢体膨胀,长出锋利的角质和骨刺,如同疯狂的野兽,正在追逐、撕咬着尚未被完全转化的同伴。墙壁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喷射状的血液、破碎的组织和粘稠的紫黑色粘液。刺耳的警报、绝望的哭喊、非人的嘶吼、能量武器开火的爆鸣…混杂成一首末日交响曲。
“拦住它们!别让它们靠近核心区!”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混乱中咆哮。
秦昭循声望去。只见大厅一角,一个临时构筑的合金掩体后,张教授须发凌乱,眼镜片碎了一块,正指挥着几名同样狼狈不堪的锈火战士用能量步枪点射着冲来的异化体。他身边,李工程师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着,用另一只手操作着一个便携式数据终端,终端屏幕上满是闪烁的红色警报和扭曲的波形图。
秦昭扛着苏绾的尸体,如同破冰船般撞开挡路的杂物和几个浑浑噩噩的游荡者,冲向那个临时掩体。
“老张!李工!” 她的声音穿透了混乱的噪音。
张教授猛地回头,看到秦昭和她肩上苏绾的尸体时,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悲痛和骇然:“苏…苏丫头?!还有你…你的眼睛?!”
“苏绾牺牲了。污染源头在深渊失控,地核之母正在通过光柱汲取地表能量!基地现在什么情况?还有多少人清醒?” 秦昭将苏绾冰冷的身体小心地放在掩体后相对干净的地面上,语速飞快,没有任何废话。
张教授看着苏绾灰败的脸,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但还是强忍着悲痛,指向大厅深处:“清醒的…不多了!大部分靠近过污染源或精神阈值低的人都被转化了!王指挥带着最后一批还能战斗的人退守核心实验室区,用物理闸门和精神屏蔽场暂时挡住了外面的东西…但屏蔽场的能量在飞速消耗!控制室…控制室被一群最强大的异化体占据了,它们好像…好像能干扰设备!我们失去了对整个基地大部分区域的掌控!”
他话音刚落——
“呜——嗡——呜——嗡——”
天空那宏大而诡异的婴儿哭泣与鲸歌混杂的召唤声,再次穿透了厚厚的合金壁垒和临时开启的精神屏蔽场,清晰地在大厅内每一个人的意识深处响起!
这一次,效果更加恐怖!
那些原本只是在漫无目的游荡的、身体出现轻微异化的人,动作猛地一滞!他们脸上的迷茫和痛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整齐划一的麻木!他们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眶对准了核心实验室区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开合,发出一种低沉、整齐、如同诵经般的呓语:
“归…来…归…来…”
“母…巢…呼…唤…”
而那些正在疯狂攻击的异化体,则变得更加狂暴!它们的身体在呓语声中进一步扭曲、膨胀,幽紫的光芒从体内透射而出,攻击更加疯狂,甚至开始不顾能量步枪的射击,用身体狠狠撞击着通往核心区的最后一道重型合金闸门!闸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顶住!顶住!” 张教授嘶声大吼,声音却带着绝望。掩体后的战士们射出的能量光束,对那些深度异化的怪物效果越来越微弱。
李工程师看着终端上疯狂下跌的屏蔽场能量读数,和那如同心电图骤停般变成一条直线的精神污染监测波形,脸色惨白如纸:“不行!精神屏蔽场过载了!它们…它们的声音在同步!在形成共振!这样下去闸门撑不过三分钟!”
三分钟!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临时掩体后每一个人。连张教授眼中都闪过一丝灰败。
就在这时,秦昭的目光落在了苏绾冰冷的尸体上。
就在那宏大召唤响起的瞬间,苏绾那一直平坦死寂的腹部,皮肤之下,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微弱的…星光!
不是幽紫,不是纯黑,而是一种深邃、静谧、仿佛包容一切的…暗金色!
紧接着,这点星光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在苏绾灰败的皮肤下荡漾开一圈涟漪。涟漪所过之处,皮肤下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微、复杂玄奥的暗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如同呼吸般明灭流转,最终在苏绾平坦的小腹中央,汇聚成一个缓缓旋转的、由纯粹星光构成的…微型星云漩涡!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带着冰冷秩序感的逆熵波动,从这个星云漩涡中散发出来!
这股波动似乎对天空那宏大的召唤和周围异化体的疯狂呓语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干扰。距离掩体最近的几个正在整齐诵念“归来”的轻微异化者,动作突然出现了一丝不协调的卡顿,诵念声也出现了杂音!
秦昭的左掌心,那点暗金星芒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吸引,跳动得更加剧烈,甚至传递出一种…渴望?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秦昭的脑海!
没有时间思考可行性!
秦昭猛地俯下身,伸出那只烙印着反向羽毛纹路的左手,用尽全部意志,将掌心那点搏动的暗金星芒,狠狠按向苏绾腹部那缓缓旋转的星云漩涡中心!
就在她的掌心即将触碰到冰冷皮肤的刹那——
苏绾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两片旋转的、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星河的…暗金色星云!
“以…吾…残躯…为…舟…”
一个冰冷、空灵、仿佛由亿万星辰共鸣发出的声音,直接在秦昭的意识深处响起!不再是苏绾,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宏大意志的残留回响!
嗡!!!
秦昭掌心的星芒与苏绾腹部的星云漩涡瞬间融为一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金强光!
光芒并非爆发扩散,而是如同活物般,瞬间将秦昭和苏绾的尸体包裹、缠绕!形成一个由流动星光构成的、复杂而完美的双螺旋结构!在这结构的核心,一个完整的、流淌着暗金火焰的逆羽符号骤然亮起!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精神屏蔽场强度的、带着绝对“静默”与“秩序”的力场,以她们为中心,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寒冰,瞬间席卷了整个混乱的大厅!
“呜…?”
天空那宏大的召唤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掐住了喉咙!
那些整齐诵念“归来”的轻微异化者,动作瞬间凝固!脸上的麻木被茫然取代,空洞的眼眶中流露出原始的困惑。
那些疯狂撞击闸门的深度异化体,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狂暴的动作猛地僵住!体内透射的幽紫光芒剧烈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透露出强烈的混乱和…恐惧!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包裹着秦昭和苏绾尸体的暗金星光双螺旋,在无声地流转、闪耀。苏绾悬浮在光芒之中,长发无风自动,暗金星云构成的双眸如同神只般俯视着这片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混乱。
而在那光芒无法触及的、最深的地核深渊,污秽翻涌的“羊水”核心。
那个静静悬浮在纯黑与幽紫能量流中的小小身影,缓缓睁开了双眼。
纯黑的眼眸深处,一点冰冷的暗金星芒,如同初生的恒星,悄然点亮。
倒计时无声地跳动:
【5年0天00小时00分】
在那行骤然减少了一整年的数字下方,【归途星标已锚定,钥心沉渊待启航。】的字迹旁,那滴暗红血珠印记悄然融化,化作一道蜿蜒的血痕,缠绕住那枚完整的逆羽符号。而在符号中心,一个微小的、纯黑的点,如同瞳孔般缓缓浮现。
空气中,仿佛残留着一声无人听见的、悠长的、如同星辰叹息般的低语:
“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