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第一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长条形会议桌两侧,祁同伟、工商局长孙正、市场监管局长赵敏、西城区委书记刘伟、区长周海、公安分局长马国涛、市扫黑办主任陈锋等人正襟危坐,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那个面色沉凝如水的高育良书记身上。
投影幕布上,一张张翻拍的照片触目惊心——简陋的伤情报告、被掀翻的菜摊、摊主们惊恐的眼神,还有林卫华用红圈着重标出的几个基层人员名字及其与“兴安菜市场管理服务公司”可疑的往来记录。
“……情况就是这样。”林卫华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兴安菜市场管理服务公司’以五倍于正常标准的所谓‘综合管理费’,长期盘剥摊主,手段包括且不限于恐吓、掀摊、暴力殴打!受害者老李头,左臂尺骨骨折,至今卧床!类似遭遇者,初步核实不少于十五人!”他顿了顿,语气沉重,“而本应负起监管责任的街道办、工商所、辖区派出所,存在明显的消极处置,甚至……个别人员与该团伙交往过密,嫌疑重大!”
穿越者内心oS:好家伙,五倍保护费!断人胳膊!基层装瞎?这是菜市场还是黑社会据点?这“菜篮子”里藏的不是菜,是刀片啊!
“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是高育良的指尖重重点在光滑的桌面上。声音不大,却像敲在所有人心头。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挨个扫过与会者,尤其是西城区那几位脸色发白的负责人。
“情况,都听清楚了?”高育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字字清晰,寒意刺骨,“一个关乎千家万户‘菜篮子’、维系最底层百姓生计的地方,成了藏污纳垢、敲骨吸髓的魔窟!而我们的某些部门,是聋了?是瞎了?还是……心被染黑了?” 最后一句,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刘伟、周海、马国涛等人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下意识地挪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祁同伟!”
“到!” 祁同伟应声而起,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待出鞘的刀。
“由你牵头,市局扫黑办、刑侦、治安主力尽出,联合工商、市场监管,成立‘兴安菜市场乱象’专案组!” 高育良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给你三天!三天之内,这个所谓的‘管理公司’,是人是鬼,给我查个底儿掉!它的头目是谁?组织架构如何?犯罪证据有哪些?背后有没有伞?有没有根?给我连根拔起,查个水落石出!”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声音掷地有声:
“露头就打,除恶务尽!还市场于民,还公道于民!这是死命令!有没有问题?”
“没有!保证完成任务!” 祁同伟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铿锵有力,眼中燃着刑警特有的、面对罪恶时的熊熊火焰。
穿越者内心oS:祁局长,新晋奶爸的第一把火,烧向菜市场毒瘤,这剧情够硬核!就看你这把刀够不够快!
专案组的行动迅如雷霆。祁同伟坐镇指挥中心,一道道指令精准下达:
“一队,便衣分组,重点突破老李头!带法医重新验伤,固定证据!告诉他,市委高书记亲自关注他的案子,市委是他们的后盾!务必让他放下顾虑!”
“二队,技术组,给我盯死这个所谓的‘兴安菜市场管理服务公司’所有对外通讯、资金流水!挖出那个‘强哥’!把他从老鼠洞里给我揪出来!”
“三队,联合工商、市监,梳理该公司所有注册信息、合同、收费票据!查它有没有超范围经营,查它跟基层管理部门那些不清不楚的往来!”
“行动要快!取证要准!保密要严!散会!”
高效率的运转下,线索如同滚雪球般汇聚。技术部门率先突破,锁定了“强哥”频繁使用的几个加密通讯号码和关联账户。当一张清晰的生活照和完整的身份信息被推送至祁同伟面前的加密平板时,这位久经沙场的公安局长,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平板边缘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
屏幕上,那个穿着花哨衬衫、梳着油亮背头、对着镜头笑得张扬跋扈的中年男人,他认识!
高育强!
吕州“育强商贸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更重要的是——他是市委书记高育良的亲堂弟!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也无法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立刻抓起外套,沉声道:“备车!去市委!我要立刻向高书记汇报!” 这件事,已超出了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畴,必须当面、单独汇报!
高育良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祁同伟拿着平板,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反手关紧了门。
“书记。”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高育良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看到祁同伟的神情,心中微微一沉:“有重大进展?”
祁同伟没有回答,默默地将解锁的平板电脑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屏幕正对着高育良。屏幕上,高育强那张飞扬跋扈的脸无比清晰,下方是他的身份信息和初步查证的涉案证据链概要(录音片段摘要、异常资金转账记录、多名受害摊主的初步指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高育良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脸上的平静如同被重锤击碎的冰面,瞬间崩裂!他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打了一拳,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震惊、难以置信、被至亲背叛的剧痛……种种复杂激烈的情绪在他眼中剧烈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办公室的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穿越者内心oS:高育强……强子?那个小时候流着鼻涕跟在我身后喊“良哥”、偷地瓜被狗撵得满村跑的堂弟?自己父亲早逝后,与母亲相依为命,是大伯起早贪黑、省下口粮供我读完大学!……大伯那佝偻的背影,在田里劳作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唉!这感觉……比吞了只活苍蝇还恶心百倍!
“证据……可靠吗?” 高育良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却死死钉在平板上。
“技术侦查锁定身份无误。初步证据链完整指向,他是该团伙的实际控制人‘强哥’。人证、物证、资金流、录音相互印证。” 祁同伟回答得异常谨慎,但每个字都像铁钉般敲进高育良的耳中。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补充,“书记,是否……需要更审慎……”
“不需要!” 高育良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他眼中最后一丝痛色被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取代。他绕过办公桌,一把抓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迅速拨通一个短号。
“卫华!立刻通知市纪委李钢书记,放下手头一切工作,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放下电话,高育良转过身,目光如利刃般直视祁同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抽干了办公室内最后一丝温情:
“祁同伟同志!我命令你,依法办理,立即抓捕高育强!涉及谁,查谁!无论涉及到哪一级,哪一个人,一视同仁,绝不姑息!”
祁同伟胸膛一挺,所有的犹豫瞬间化为坚定:“是!书记!坚决执行命令!” 他拿起平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背影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高育良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缓缓坐回椅子。他闭上眼,手指用力揉捏着眉心,大伯那张布满沟壑、饱含期望的脸庞与高育强嚣张跋扈的影像在脑海中激烈碰撞,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穿越者内心oS:命令下了,心也特么像被剜了一块…大伯,我对不起您的恩情,但法不容情啊!强子,别怪哥心狠,是你自己把路走绝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拿起内线电话:“卫华,进来。”
林卫华应声而入,看到书记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卫华,”高育良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专案组马上有重大行动。你亲自去一趟西城区委,盯着刘伟和周海。行动结束前,让他们务必坚守岗位,管好自己的人,任何关于‘兴安菜市场’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我报告!特别是……严禁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向外通风报信! 明白吗?”
“明白!书记!我马上去办!” 林卫华心头一凛,意识到事态比想象中更严重,立刻领命而去。
穿越者内心oS:必须封住可能的泄密渠道!不能让强子跑了,更不能让某些人有机会串供毁证!这西城区的水,看来比菜市场的污水还浑!
与此同时,几辆没有警灯标识的黑色轿车,如同沉默的猎豹,悄然驶入“育强商贸”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地下车库。车门打开,祁同伟一马当先,面色冷峻如铁,眼神锐利如鹰陨隼,身后跟着数名精干的便衣刑警,步伐迅疾而无声地走向直达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红色的数字开始跳动——目标,顶层,高育强的豪华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