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月芜踏破合欢宗山门、强行掳走冷月三人,已过去近两个月。
合欢宗护宗大阵的破损处已然修补完毕,但宗门上下弥漫的那种惊悸与颓丧之气,却非短时间能够消除。
合欢宗那场花影老祖要求的,不流血的清洗与重组,也已进行完毕。
冷月、珞月、清月三人被正式除名。
原本是殿主的琉月、瑶月、墨月,如今也仅仅成了殿里一个没有实权的小长老。
整个合欢宗进入了一个敏感而微妙的时刻。
恰在这时,太虚剑宗外务长老楚铭真君、碧心宗外务长老清野真君、衍一宗外务长老叶松真君,联袂而至,正式递上了拜帖。
千娇殿之内,气氛凝重。
紫月真君高坐主位,面容略显憔悴,但依旧维持着宗主的威仪。
她的下首,坐着新任的六殿殿主,以紫鸢真君为首,个个面色肃然,如临大敌。
五行宗、玄天宗的观礼长老则分坐两侧。
楚铭真君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却自带锋芒:
“紫月宗主,诸位道友,我等奉本宗宗主之命前来,乃是为厘清北域极北冰原一事之因果,并就贵宗冷月、珞月、清月三人勾结外敌、围攻我三宗弟子、致其重伤濒死、根基受损一事,商议善后与赔偿事宜。
此有留影石为证,记录了我宗弟子伤情及部分事发经过。”
他挥手示意,一枚玉简悬浮空中,投射出洛书白、周子夜等人惨状以及月摇身上恐怖伤口的影像,虽未播放过程,但足以触目惊心。
留影石中的部分事发经过影像还是五行宗提供的,五行宗果然如玄天宗战峰峰主所猜测一般,在月摇带着洛书白等人逃命时,确实派了人一路尾随。
那人也是个谨慎的,最喜欢用留影石佐证,一路上的重要画面都被她记录了下来。
之前凌霜剑尊与天枢尊者前去五行宗索赔时,五行宗极为配合,只要不过分,要什么给什么,还把这么一个证据也给了出来。
所幸凌霜剑尊与天枢尊者也不是会狮子大开口之人,所提的条件也都在情理之中。
新任艳骨殿殿主是一位面容沉稳的中年修士,他起身,拱手道:
“三位长老,前殿主冷月等人倒行逆施,私自行动,祸连宗门,已被我宗除名。
其个人罪行,我宗绝不包庇。
然,此毕竟系其个人所为……”
碧心宗清野真君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女修,她微微一笑,打断道:
“殿主此言差矣。
冷月三人乃贵宗殿主,行使殿主权责,其所为,岂能轻飘飘以‘个人行为’概之?
若非贵宗管教失察、风气偏颇,何至于此?
我宗百里文受损,道途几毁,此等损失,又岂是除名三人便可抵消?”
她的话柔中带刚,直指合欢宗管理责任。
新任惑心殿殿主,一位气质清冷的女子,蹙眉欲言,被紫鸢真君用眼神制止。
衍一宗叶松真君接口:
“因果牵连,贵宗气运已因彼等恶行受污。
若不能妥善处置,了结此番恶果,恐于贵宗未来百载气运有碍。
此非威胁,实乃依天道常理推演而言。”
合欢宗众人脸色微变。
衍一宗擅长推衍天机,此言分量极重。
紫月真君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三位长老所言,本君知晓。合欢宗确有失察之责。不知三宗……欲如何了结此事?”
她直接切入核心,知道在此事上合欢宗已无太多转圜余地。
月芜的恐怖阴影尚未散去,三宗又联手施压
如今最重要的是,宗门内部经过清洗,也希望能尽快摆脱此事阴影,稳定人心。
接下来,便是漫长而激烈的条款谈判。
楚铭真君拿出早已拟定的草案,条分缕析。
第一条便是资源赔偿:
要求合欢宗支付巨额资源,用于伤员救治与弥补根基,列出了详细的清单,包括数种几乎绝迹的温养本源的灵药、海量极品灵石、特定属性的稀有灵矿等。
合欢宗新任殿主们刚刚看了第一条,便开始据理力争。
新任魅影殿殿主针对资源清单,逐一核查,试图用其他价值相当但库存更多的资源替换掉那些最珍稀的品类:
“‘九天星髓’我宗库存亦不足,可否以三倍的‘星辰精金’替代?其效虽略逊,但胜在量足。”
新任一位掌管宝库的长老则对赔偿总额反复核算,试图压低:
“贵宗所列‘万年养魂木’所需量是否过高?据我所知,本源之伤所需……”
碧心宗清野真君立刻引经据典,详细解释洛书白伤势的严重性与所需药力的精确计算,驳得对方哑口无言。
草案第二条是关于秘境开放:
要求合欢宗开放“惑心幻海”、“绮罗欲天”两处核心秘境,供三宗弟子历练百年,名额分配由三宗主导。
合欢宗最初只同意开放“惑心幻海”,且年限为五十年。
衍一宗叶松真君则从因果补偿需对等的角度,指出三宗弟子损失的不仅是时间,更是道途潜力,最终迫使合欢宗同意开放两处秘境,并将年限提升至八十年。
经过一番唇齿交锋,最终妥协为九十年。
至于草案中要求的公开致歉与宗门誓言,合欢宗内部虽有耻辱感,但在紫月真君的力主下,知道这是重建外界信任的必要步骤,并未过多纠缠。
但在措辞上反复斟酌,力求将责任明确限定于“冷月等个别人”,并强调宗门已“清理门户、整肃纲纪”。
谈判持续了数日。
三宗长老配合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从天道因果角度施加无形压力。
合欢宗新任殿主们虽竭力维护宗门利益,但底气终究不足,更兼内部甫定,急需外部稳定,最终在一系列拉锯战后,达成了一份对合欢宗而言堪称“沉重”但尚存一丝体面的最终协议:
第一,合欢宗支付原清单约七成的资源,但其中部分最顶级的被替换为数量更多的次一级资源,总额依然惊人,足以支撑碧心宗进行长期救治。
第二,合欢宗的“惑心幻海”对三宗开放九十年,“绮罗欲天”开放六十年,名额由三宗每年协商分配。
第三,紫月真君签发道歉玉简,公告天下,措辞经双方认可。
第四,合欢宗以宗门基业立誓,百年内不主动与三宗及其明确盟友为敌。
第五,合欢宗再次明确冷月三人已被逐出宗门,任由三宗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