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冷月、珞月、清月,三宗当众废了他们的丹田紫府。
又由碧心宗和衍一宗的执法弟子上前,给他们戴上了特制的镣铐。
三人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对未知折磨的恐惧。
两月后,碧心宗与衍一宗如约将三人送返太虚剑宗。
当元梧真君看到被押送回来的三人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忍不住眉头紧锁。
那群丹修、卦修下手可真狠啊!
这哪里还是曾经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合欢宗殿主?
三人眼神涣散空洞,对周遭刺激毫无反应,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显然神智已彻底崩溃,沦为痴傻。
他们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织的诡异淤痕和针孔,身体不时会无法控制地剧烈抽搐,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仅存一点生命之火在顽强燃烧。
原来,碧心宗折磨其肉身与感官,衍一宗煎熬其神魂与心志。
两宗配合“默契”,确保他们时刻处于极致的痛苦之中,却又用珍贵的吊命丹药和稳固神魂的阵法,硬生生吊着他们一口气,不让他们轻易死去。
看着这样的三人,元梧真君不禁想:
只是……如今这痴傻模样到底是不是白月想要的?
他没继续想,很快收回思绪,语气复杂地对前来交接的碧心宗和衍一宗长老说道:
“有劳二位道友,贵宗……费心了。”
两位长老拱手:
“幸不辱命。此三人神魂肉身皆已受尽惩戒,生机已与刑罚相连,寻常手段难以解除,亦无法自尽。既已答应贵宗留其性命,便如此交由贵宗看管吧。”
元梧真君点了点头,挥手下令:
“押入水牢最底层,单独隔开,每日定时喂食流质,派人看顾,不得让他们死了,亦不得让任何人接近。”
…………
浮山公审后,守在玄天宗的各宗便把弟子接回了自家宗门。
除洛书白、周子夜以外,其余人皆已苏醒。
也是这时,三宗这才得知,原来弟子们灵根受损当真不是合欢宗他们所为。
怪不得五行宗棠沂什么都认,偏偏不认灵根一事,更是以自身仙途起誓灵根与她无关。
三宗庆幸没有强行废了棠沂的同时,却也并不后悔废了冷月等人的灵根。
因为,就凭他们干的那些事,偿命都是应当!
而身体早已养好、羽毛重新变得光亮蓬松的月摇,早在星寒门长老伏诛后不久,便心满意足地扑棱着小翅膀,钻进了福境。
玄山,梅苑内,天心依旧安静地沉睡在软榻上,容颜恬静。
“啾!主人!鸟回来啦!”
月摇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房间,轻盈地落在天心枕边。
它先是用小脑袋蹭了蹭天心的脸颊,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然后便开始了它的“汇报”工作。
它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自己那才长出来不久的羽毛茬不会扎到主人,然后在天心耳边打开了话匣子。
它嘀嘀咕咕,声音又轻又快,还带着点委屈的颤音:
“主人主人,你可不知道,鸟这次出去,吃了好多好多苦啊!”
它自顾自诉着苦,小翅膀无意识地比划着。
“那些坏人,可坏了!尤其是合欢宗那个穿紫衣服的阴阳人和那个拿扇子的老变态!
明明和狐狸精一样都是穿紫衣服,都是玩扇子,为什么他们那么坏!
他们追着鸟打!
鸟的翅膀,这里,还有这里,都被打坏了,骨头都露出来了,流了好多血,可疼可疼了!
鸟当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主人了啾……”
说着说着,它自己先红了眼圈,小身子抖了抖,仿佛又回到了那绝望的逃亡时刻。
但下一秒,它又挺起了小胸脯,眼神变得亮晶晶的,语气也昂扬起来,充满了骄傲:
“但是!鸟没有丢主人的脸!鸟超勇敢的!
鸟带着主人大师兄、周子夜、还有乌山他们,飞了好久好久!
鸟还喷火烧那些坏蛋呢!虽然……虽然一开始烧不准,后来还被他们打得更疼了……
但是鸟没有放弃!鸟一直飞一直飞,飞到了玄天宗!
主人,鸟是不是超厉害的!保护了那么多人呢!”
它越说越兴奋,小尾巴不自觉地翘起来,小脑袋扬得高高的,完全忘了刚才诉苦时的怂样。
紧接着,它的话题又跳到了月芜身上,语气瞬间充满了盲目的崇拜,哪里还有之前嫌弃的样子?
它毒舌的本性在此刻变成了花样百出的赞美:
“还有还有!白月大人!哦不对,现在要叫月白大人或者月芜大人……
她可太——厉害啦!比天上的星星加起来还亮!比神兽白虎还要威风!
主人你是没看到!月芜大人变成好——大——一只白色的大老虎(它觉得像),一脚就把合欢宗那个花枝招展的紫衣服宗主踩在脚下啦!
还有那个用梅花打人的老太婆,也被月芜大人按着动弹不得!
合欢宗那些老头老太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然后月芜大人就‘咻’的一下,把那三个最坏的坏蛋抓走啦!
还带着鸟去五行宗、星寒门,把欺负过鸟的坏蛋都揍了一遍!
星寒门那些冰疙瘩的老巢都被月芜大人一巴掌拍扁啦!
月芜大人对鸟可好啦,还给鸟撑腰,让鸟指认坏蛋,鸟指谁她就打谁!嘿嘿嘿……”
它沉浸在复仇的快感和对月芜的崇拜中,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从月芜的威武说到月芜的“讲道理”,再说到月芜还夸了它“很棒”。
它觉得月芜愿意听它指认,就是讲道理!
不过,说着说着,它那股兴奋劲慢慢下去,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小怂包。
它把小脑袋往天心颈窝里缩了缩,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点后怕和依赖:
“就是……月芜大人打完架,好像特别特别困……
主人,你什么时候醒啊?鸟有点害怕……
虽然坏蛋都被抓走了,但是鸟……好像坏掉了,飞不快了,也喷不出那么厉害的火了……
鸟以后是不是就没用了,不能保护主人了啾……”
它蹭了蹭天心,语气变得低落。
但很快,它又自我安慰般地说道:
“不过没关系!主人最厉害了!等主人醒了,肯定有办法的!
月芜大人也那么厉害,她说不定也有办法!
鸟现在只要好好守着主人就行啦!”
就这样,月摇趴在枕边,对着沉睡的天心,时而委屈诉苦,时而骄傲炫耀,时而疯狂崇拜,时而又担忧害怕,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将它这段时间经历的恐惧、痛苦、英勇、喜悦以及对主人的无尽依赖,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但它却说得格外认真,仿佛天心真的在聆听。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一人一鸟身上,静谧而温暖。
外界的血雨腥风、恩怨情仇,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方小小的梅苑之外。
只有小胖鸟细细碎碎的嘀咕声,如同最安宁的伴奏,陪伴着它沉睡的主人,也抚平着它自己曾经惊悸的灵魂。
它知道,回家了,回到主人身边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主人睁开眼,轻轻唤它一声“月摇”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