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
回答完孙福通,李如月唤了他一声。
胡先行忙把额头紧贴地面:“哎,哎!奴才在,您唤奴才名字就行!”
顺子和孙福通自称奴才。
胡先行也跟着自称奴才。
别提多有眼力见儿。
惹的孙福通和顺子都笑了。
坏蛋有个好处就是没底线又惜命,所以认主快,只要你够强,他就够乖。
“孙公公去跟礼部的大人们知会吧,也可以先告诉郑大人一声,把他当个丞相看,别让他见外。”
孙福通了然退下。
看着师父离去,顺子隐约觉得主子是故意支开了师父。
于是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难不成公主要用胡先行对付的是……
“胡先生过来说话。”
胡先行连连应声,从侧面上了台阶,再度跪下。
“给宋贵妃的假孕药,是你制的。”
胡先行大惊!
“公主殿下明鉴!奴才可不知道那东西是要给贵妃娘娘用啊!倘若知道!”
“你小点声。”
顺子冷声提醒。
胡先行立刻压低声音:“倘若知道,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
顺子冷声斥道:“问你就答,再说废话拔了你舌头。”
“是奴才制的。”
李如月点头,问:“那药伤身吗?”
“不不不……”胡先行摆手:“非但不伤身,还大补,只不过这补的太多了对人也不好……”
胡先行忐忑的瞟李如月,生怕自己哪里回答不对把命送了。
“那可不可以有一种药,既不伤身,又能让女子避孕?”
胡先行愣了一下,紧接着大喜。
贵人是要用他啊!
这下他就放松了。
“不知这药是用在女子身上,还是用在源头……”
顺子也很紧张在意这个答案。
毕竟,要对皇帝用药……这是一件大事、危险的事,有难度的事。
因为他知道,孙福通是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尽管他如今为李如月做事,可他毕竟是眼看着李延长大,跟着李延三十年的老太监,顺子知道师父他绝不可能背弃李延到这般地步。
如果李如月强行要实施此事,首先瞒不过孙福通,其次恐怕会造成孙福通的脱离和避讳,那么后续孙福通是否会跟李延说什么呢?
顺子心里一直忐忑。
从主子对秦后的果断上,顺子拿捏不准她会不会直接对李延下手。
“既是要不伤身,自然是用在女子身上。”
李如月回答的很理所当然。
没错啊,如果到了要对李延下药的地步,那自然是得下要命的药,一命呜呼。
下这个算干什么。
顺子舒了口气,方才紧张的脖子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胡先行一听,这不就是个避孕的药方,与他写的其他药方相比,太简单。
直接叫太监拿来纸笔准备写药方。
“慢,胡先生,你可要明白,这东西第一不能让任何郎中、太医查出端倪,第二要方便。”
胡先行拍胸脯:“这便是小人的本事,小人的方子,就是又方便又不着痕迹,若非彭先生、宋家道长,旁人绝对难以察觉!”
胡先行写出了方子,细细的讲解了这些药材的用处,又是如何搭配在一起起到避孕的作用且又能使脉象正常。
而后跟顺子细细讲此药的制作步骤。
最后才说:“洒在井水中,奴才保证这宫里就是一只母蚂蚁,都不会再下崽。”
李如月捏着那方子,又细细看了两遍,交给顺子去办。
怀李延的孩子,不是好事。
宫里日后不管进来多少女人,李延死后,李如月都可以放出去让她们再嫁。
可若有了孩子,尤其有了儿子,便是她李如月的死敌。
李如月不愿意和这些懵懂无知的女子为敌。
更别提,这些女子的后半生,将是她用来收买她们父兄的重要人情筹码。
“胡先生,你身份特殊,先委屈你住在监察司,想要什么跟方才那位公公说。”
胡先行连连点头,能活着,他什么也不求了,给李如月磕了头,随着监察司的太监们离开。
“你说谁?!”
郑孝真昨日喝太多,早上醒来,一双眼睛肿的像癞蛤蟆,脑袋因为宿醉嗡嗡的昏沉,以为自己没听明白。
管家又重复一遍:“胡先生!胡先行!人没回来!”
郑孝真摆手:“兴许是玩儿去了。”
管家道:“我们派人找了一夜,没找见,而且昨儿守门的说了,压根儿没见胡先生出去!胡先生素日交好的几位门客也说人下午就不见了,他们觉得不对劲,胡先生这人平日不爱去外面,更不逛妓院!”
郑孝真被吵的心烦:“啧,那么大个人怎么还丢了呢?!”
管家犹豫了下,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胡先生可知道不少事。”
不说之前郑孝真和宫夫人用他做过多少要人命的药。
光是宋贵妃和郑夫人这两件……
尤其郑夫人这味药,用的特殊。
纵然胡先行不知道药用在什么地方,可提起成分,大家不就都知道了?
当日彭玉书在太极殿可是明明白白说了,郑夫人中了乌头之毒。
郑孝真瘆了一下,立马把侍女刚敷在眼睛上的两片黄瓜摘下来。
“去找!”
……
在客栈睡了一夜,姜芜和宋云瑶一整日的饥寒交迫总算得到缓解。
但姜芜深知吴氏并非善意施舍,而是对云瑶动了心思。
她思来想去,这又何尝不是天意?
如今她在大临身败名裂,又受到宋家的排挤,姜恪不会收留她,郑孝真又阻拦她去求助贵妃,走投无路,可不就只有一个去处?
清晨吃了饭,姜芜就拉着宋云瑶的手,温柔道:“阿瑶,昨日你受了苦,都怪祖母,祖母死了,阿瑶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祖母!您怎么能这么说!阿瑶……只有祖母了……”
宋云瑶依偎在她怀中,脸埋在她肩膀上哭。
“他们都太坏了,祖母,他们就是想要逼死祖母和阿瑶……”
想到昨日看到的街上的热闹,想到大皇子和郑琼玉和和美美的成了夫妇,宋云瑶偷偷哭了一个晚上,心底滋生了恨意,对郑琼玉,对郑氏的恨意!
也有对抛家弃女的父亲的恨意,还有不知所踪的哥哥的恨意!以及对山上……那明明有办法帮她们,却不闻不问的姐姐的恨意。
他们……都不管她了。
也不管祖母。
他们都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