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罗的劝说甚至命令下,三人才敢地拿起筷子和主子同吃一盘菜。刚开始三人还比较谨慎,但是越吃越控制不住自己,看着三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甘罗笑笑,招呼小二把这几样菜又上了一份。
几人正吃着,外面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富商打扮,身后跟着五六名随从。富商走进来,随从赶紧上前搬凳擦桌的伺候。
谁知富商准备坐时看到凳子上有几滴水,他瞬间大怒,一脚将搬凳子那随从踢翻:“你眼瞎吗?这么冷的天,你让老子坐这沾水板凳?”
说完一脚一脚地朝下人头上踢去,十几脚下去,下人已经头破血流,那主人还是不肯停歇。
饭店老板是小二的父亲,这时候看不过去了,走上前去拉开富商,说道:“要打你回家打去,这里不是你打架的地方。”
富商正打得起劲儿,回头一看一个满身油污的老头儿拉着自己,一把将老板的手甩开,怒道:“老子管教下人轮到你这糟老头来管?”
说完又回头继续殴打下人,下人趴在地上任其殴打,不敢出一声求饶。
店老板见劝不动,于是出去找巡逻的巡捕。富商对待下人的残忍,就是甘罗也看不下去了,他正待起身制止,这时店老板已经带了巡捕回来。巡捕进店看到这一幕,立时上前制止。
富商见来得是官,语气稍和:“在下管教自己下人,和外人不相干吧?”
巡捕道:“赵国新法,不准对家丁下人肆意辱骂殴打,请你立即停止你的不文明行为。”
富商不太明白“不文明”是什么意思,但料想不是什么好词,态度倨傲道:“老子是楚国人,又不是赵国人,你赵国的新法关我什么事。”
说完从腰包里拿出一串钱扔到桌子上:“拿着钱去喝点酒,别在这里碍事。”
巡捕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俯身拿起桌上的钱。
富商得意地笑了,心道,什么狗屁新法,还不是想要钱。
谁知巡捕把铜钱举到两人中间,说道:“不论任何人,只要身在赵国就要遵守赵国的律法,你涉嫌用金钱贿赂执法人员,现将赃款依法没收。还有,请立即停止你的暴力行为,不然我将依法将你拘捕。”
富商有些傻眼,对巡捕的话感到有些不明觉厉。但是周围众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就这么算了的话实在有些抹不下面子。
他强辩道:“别用这些听不明白的话吓唬老子,老子有的是钱,就算犯了法,大不了交钱赎罪就是了。”
说完回身对着趴在地上的下人又是一脚。
巡捕脸上立即布了一层寒霜,把钱放进口袋,上前一脚把富商踢了个嘴啃地,然后一个箭步上前用膝盖顶住他后背,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一根绳子,迅速将富商双手反绑。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富商已经趴在地上嗷嗷大叫了。
富商叫了几声,发现自己的家丁们还在那里傻愣,大骂道:“你们都死了吗?还不快来救老子!”
家丁们如梦初醒,一起向巡捕围了过来。
巡捕抽出一根巡逻时随身携带的短棍,对几人说道:“我警告你们,谁敢再上前一步,我下手可不会客气。”
趁着家丁们犹犹豫豫,他眼光越过他们对店老板说道:“陶老爹,快去帮我叫人。”
陶老爹应声跑出饭店,来到一处巡捕房,将情况说明后,值班队长马上带着五六个巡捕赶往饭店。来到现场,那名巡捕已经和几名家丁扭打在一起,巡捕身手虽好,但架不住对方人多,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几个家丁也没占到便宜,有两个头上挨了棍子,躺在地上抱头哀嚎。剩下的两个也是鼻青脸肿,刚才被富商殴打的那个家丁则蜷缩在墙角不敢出声。
队长见自己的人被打,气得一蹦多高,招呼众人上前将众家丁和反绑的富商不由分说全部先揍了一顿。
然后问挨打的手下:“伤得怎么样?”
“没事,队长,都是皮外伤。”然后将整个事件经过说了,队长听完更怒,吆喝着将一干人都绑了押回去,陶老爹和那名被打的家丁同去做笔录。
巡捕擦擦嘴角的血迹,把富商从地上拉起来,说道:“别说你一个商人,就是楚王负刍来了赵国,他也得遵纪守法。”
富商已经吓呆了,他一向在楚国用钱摆平一切的伎俩在这里却全然不管用了,哀求道:“军爷,有事咱们好商量,我有的是钱,我可以呜呜呜…”
不等他说完,一名巡捕拿出一块破布塞进他嘴里,然后押着一帮人走了。
这一幕赵国巡捕的执法过程令甘罗极为惊讶,一直听说赵国新法规定国民不分贵贱上下同罪,这次是真的见识到了。
更令他震惊的是赵国平民和官府人员之间这种毫无隔阂的交流,以及他们对自己国家的这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和维护,这是他在秦国从未见过的现象,即便是在贵族之中。
甘罗本打算在邯郸逛两天就去觐见赵王,看完这一幕他决定充分利用嬴政给得时间,再多转几天再觐见。
甘罗他们吃完饭准备起身离开,他转念一想,这么美味的食物应该让大王也尝尝,他对小二道:“小二,我想跟你学学这炒菜的方法。”
见小二愣愣地看着自己,他忙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金子,说道:“不敢白学,这是学费。”
小二眼都直了,一把把金子抓在手中,笑道:“钱不钱的不重要,我就是想把咱们赵国的美食传给各国人们都尝尝。”
甘罗大笑,说道:“我一眼就看出小二哥不是贪财的人,那我该怎么学习呢?”
小二道:“你随我来。”说着带他来到后厨,对正在炒菜的花白胡子老人道:“王叔,这人来学菜。”说着拿出那块金子,低声道:“秦国来的富商,这是学费。”
老人有个儿子死于秦兵手里,听到秦国两字脸色变了一下,随后听到是富商,就点点头,说道:“让他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