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怒道:“放屁!这些田本来就是我们周老爷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分了?”
林木正色道:“齐军已经撤退,从昨晚开始这里就是赵国的了。根据赵国国法,所有土地都要收归国有,然后统一分配。”
管家道:“放屁,你…”
“嗯,等等。”周大户打断管家的话,问道:“你是说,赵国朝廷会把土地收了,然后再分配?”
“没错。”
“那我这上千顷的地,就白白送给贵国了?”
“不,朝廷会按照市价给你赔偿,也就是说是从你这里买过来的。”
周大户喜道:“那好,我出双倍价钱,再把地买回来,怎么样?”
林木摇摇头:“不行,所有土地都要收归国有,分配给个人的土地个人只能用来耕种,不能随意买卖,决不允许土地兼并。”
周大户怒道:“这和明抢又有什么分别?”
林木有些不耐烦了:“你要非这么说,那也随便你。没事的话请回吧,别耽误我们发粮。”
周大户吼道:“这些粮食都是老子的,我看谁敢拿!”
随着他的话,二十多个狗腿子提着棍棒冲上去,恶狠狠地看着周围的饥民。这些饥民有不少是周大户的佃户或下人奴隶,看到发狠的周大户,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更别说上前领取粮食了。
见状,李珲喝道:“姓周的,你别乱来。大军随后就到,敢胡乱撒野的话,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军队的名头,周大户略有迟疑,恨声道:“好,只要你保证不分我的田,这些粮食,随便你们拿去分。”
李珲摇头:“国有国法,别的事可以,这件事没有商量。你看看周围,你一个人占了上千顷地,他们这么多人却连立锥之地都没有,这是不公平的,我们赵军既然来了这里,就要为这里的百姓主持公道。”
李珲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极为坚决。
周大户吼道:“我呸!这些贱民也配和老子相提并论,老子几代人辛辛苦苦攒下的土地凭什么要分给他们?”
李珲冷声道:“几代人攒下来的?你扪心自问,你家这几代人攒下这些地一共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要不是碍于部队的纪律,对于你们做这些土豪恶霸,我真想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拉出来处决了!”
李珲越说越响,到最后几乎是在怒吼。
他和林木以及大部分新军士兵一样,都是穷苦出身,以前没少受地主的欺凌,对地主恶霸是有发自内心的仇恨的。要不是军纪约束,部队所到之处估计一个地主也活不了。
“好好好,”周大户怒极反笑,“我好言相求你们非要逼我是吧?上,把这两个家伙抓起来。”
然后回身用棍子指着周围的百姓们:“还有你们,都给老子滚回去干活去。现在太守不在,翟城老子说了算。一群贱货想仗着别人的势翻身,所有人地租加倍,口粮减半。”
众人被周大户平日的淫威吓怕了,有些人立马就往回跑,剩下的都满怀期待地看着林木两人。
两人一边提防着步步紧逼的狗腿子,一边高声叫道:“乡亲们,不要害怕,我们的大军随后就到,大伙儿一起上抓住这个恶霸。”
抓周大户?
这是他们从未敢想的事情,他们相互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大户看着犹豫的众人心中怒极,这群贱货受了蛊惑还真想抓自己?
他快步上前抡起棍子对着一个老人的背就是一棍,老人哀嚎一声被打倒在地。周大户不依不饶,对着倒地的老人持续殴打。老人无力躲闪,只能双手护住头在地上不断打滚。
这时一个年轻人跑过来叫道:“爷爷,爷爷,周老爷,求您饶了我爷爷吧。”
周大户冷笑道:“饶了他?行,你过来替他挨打。”
看着被打得浑身是血的老人,年轻人哭着上前道:“好,您打我吧,放了我爷爷。”
周大户喝道:“跪下!”
年轻人依言跪下,周大户又抡起棍子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打,年轻人低着头,弓着身子,不敢抬手格挡。
周大户边用力抽打边对众人喝问道:“还想不想分田了?说!”
众人都低下头避开周大户的目光,谁也不敢出言反对。
年轻人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了,哭喊道:“我说,我说,我不…”
一个‘想’字没说出口,李珲高声打断他:“想!想分田为什么说不想,都起来,他只有一个人,你们怕什么。”
二十来个狗腿子围攻李珲和林木,看着两人一副文弱模样,众狗腿本以为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人擒下了。一交上手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
对方看着文弱,但出手可是又快又狠,先冲上去的三个人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打倒了。狗腿们这才知道遇上了硬茬,不敢再盲目上前,而是成群结队的一拥而上。
林木和李珲都是新军中普通的一员,只是文化成绩突出才被派以文书工作。和赵折一样,他俩虽然干着文职,但是平时的训练是一点儿也没少。文职工作养出的书生气这时成了他们最好的伪装,让不加警惕的敌人瞬间丧失了三个战斗力。
面对一拥而上的狗腿,两人合作又打倒了五六人,但身上也挨了几下棍子,不过都没有伤到要害。
对方人多,他俩从粮仓的屋檐下游斗到院子里,以扩大腾挪空间。正好李珲看到保护爷爷的年轻人要屈服于周大户,忍不住高声阻止。他俩想去帮助年轻人,苦于被狗腿们缠住了腾不出手。
李珲的声音让那年轻人的话戛然而止,也让周大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抬头看着众人,狠声说道:“怎么?你们还想听这两个自身难保的家伙反抗老子?等我打死这一老一小两个贱货就轮到你们了,不想死的就赶紧滚!”
众人吓得又后退几步,又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林木又急又气:“乡亲们,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你们就算今天侥幸活着,日后在这家伙手下不是被累死,饿死也是被打死,只有彻底打到这家伙才能有活路,年轻人,你为什么不还手,你起来打他,你是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