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守府,李汨道:“大王,项燕欺人太甚,今天应该给他点儿教训。”
林石道:“教训肯定是要给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朕今天有一种感觉,负刍和项燕他们应该是在什么事上意见不一,君臣对咱们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盖聂道:“没错,臣也有这种感觉。”
范用道:“我也是。”
李汨道:“那也很正常,负刍胆小怕事,不敢得罪咱们。项燕和屈定则仗着他们击秦有功,想通过强硬态度让咱们不追究楚军入侵的事。臣猜想他们应该是在此事的意见上未能达成一致。”
“嗯,有理。朕最后说出明晚见的时候,从负刍的表现来看,他还是希望能跟咱们顺利缔盟的。只要楚国还是他这个楚王做主,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闲猜无益,多派人手盯紧城里的一举一动。”
李汨和李左车低头道:“是,大王。”
林石揉揉肚子,说道:“都饿了吧,咱们先吃饭,可惜了负刍那一桌子菜。”
“哈哈,”众人都被林石逗笑了。
李汨问道:“是不是照着原样再给大王来一桌?”
林石摆摆手:“不了,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就按行军的标准来。”
“是,大王。”
深夜子时,晴朗了一天的睢阳城上空飘起了雪花。寒风凛冽的街道上,除了不时路过的几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再无他人。
就在这天寒地冻中,项燕的军营里却迎来了三名神秘客人。项燕的儿子项梁这么晚了竟然没睡,还亲自出来迎接。他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外人,赶紧把来人让进军营。
项燕也没睡,正在燃着炭火的营帐里等待他的客人。
项梁带着三人进来,为首花白头发的人拱手道:“项将军,实在冒昧,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项燕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子章兄客气了,坐下说话。”
叫子章的老人是宋国落魄贵族的族长,见项燕态度毫无热情,他急忙问道:“怎么,项将军,事情不顺利吗?”
项燕叹道:“唉——,大王无论如何都不愿冒险,老夫和屈大人劝说再三仍是不能让大王转意,子章兄,老夫可能要令你失望了。”
子章道:“在下记得将军前日可是说过,如果真的说不动楚王,将军就在下私下里单干,将军不会反悔了吧?”
项燕道:“老夫是说过,但是老夫手下只有这一千人,赵迁身边可是有赵式的几万大军,你让我怎么跟赵国斗?”
子章道:“将军别忘了,在下手里也有不少人。”
项燕笑了:“你?你手里能有几个人,你就是把睢阳全城的人都派上,也打不过赵式手里的数万精兵,赵军的强悍不是你这个没亲眼见过的人能想象的。”
子章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宋国,不是他赵国。赵军固然厉害,但是在下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就看项将军敢不敢帮忙了。”
项燕道:“恕老夫直言,宋国已亡数十年了。”
“宋国虽亡,但宋人没有亡。我们宋人不敢贪图复国,但求能借助项将军,借助贵国的庇护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这难道有错吗?”
“子章兄,你们的心情老夫能理解,但是就怕大王那边没法交代。”
“项将军,现在秦国遭受重创,赵迁年轻没有子嗣,只要他一死,赵国立马大乱。到时候楚国全部占有宋地,国力大涨,足可称霸当世。楚王当上霸主,还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吗?项将军您甚至可以凭此功劳成为楚王之下第一人,难道这还不足以让项将军赌上一把?”
子章的话让项燕心中大动,带领楚国称霸当世并成为楚国第一权臣是他毕生唯二的梦想,现在放着一个机会在这里,不由得他不心动。
他想了好一会儿,对子章道:“来,子章兄说说你对付赵军的办法。”
子章仰天低笑一声,从怀里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地图,对项燕道:“将军请看,咱们如此这般...”
林石一早醒来,李汨和李左车已经在门外等他。
“什么事,这么早。”林石伸着懒腰说道。
李左车道:“大王,昨晚子时之后,有三人进入项燕的军营,项燕的儿子项梁亲自迎接,双方在营中谈了近一个时辰。”
“知道这三人的身份吗?”
“三人出来后咱们的人一路跟随,对方很谨慎,在城里弯弯绕绕好几圈才回去,最后回的是城中的一座大宅子,宅子的主人是一个叫子章的宋人,据说此人是宋王偃的孙子。”
“什么?”
李左车此言一出,一旁的范用和盖聂都吃了一惊,项燕在这个节骨眼儿秘密联络宋国旧贵族,要说他没有什么密谋,那是傻子都不信。
林石想想昨天项燕对自己的态度,被气笑了:“项燕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真敢背着负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汨道:“大王,项燕此事是不是背着负刍干得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项燕到底想干什么。”
林石道:“嗯,你是怎么想的?”
李汨道:“臣认为,他们是冲着大王来得。”
李左车道:“臣也这么想,现在秦军已退,如果大王遭遇不测,得益最大的就是楚国。”
林石道:“既然项燕想玩玩,咱们就陪他玩玩。你们说如果他们图谋不轨,会在哪里下手?”
四人异口同声道:“盟会上!”
林石道:“没错,就是盟会上,按照约定,盟会上各国君主所带随从不能超过百人,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李汨道:“大王,先下手为强,咱们现在就把这些宋国余孽一网打尽。”
林石道:“无凭无据怎么抓人?咱们初来乍到,做事要让这些宋国百姓心服口服。”
“那就把大军调过来。”
林石摇头:“那样的话他们就不敢动手了,咱们也没办法抓人。”
李汨急道:“大王,那您说怎么办?”
林石对李左车道:“盟会照常举行,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朕只给你一条指示,擒贼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