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赞道:“好,孩儿说得好,那明日为父就回复甘罗,全力支持大秦变法!”
翌日,王翦派人回复甘罗,并邀请他和李斯二人到府中商议变法细节。
商量半日,最后先定下几条主要新法:仿照赵国收土地为国有,按人口分给全国百姓耕种,禁止土地买卖,农税也和赵国一样定为十一。贵族多余土地,朝廷按照市价回收。
所有奴隶、佃农都授予人身自由,发给土地成为平民,朝廷一样按照市价补偿奴隶主和地主。
仿照赵国改革军制,推行官兵平等。
废除所有严刑峻法,仿照赵国定制新法,削除贵族在刑法上的特权,秦王除外。
几人经过研究,认为这几条是改革的基础,决定先以此向嬴政上书,如果能够得到嬴政的支持,以后再慢慢推行其他新法。议定,由李斯撰写上书,王翦和甘罗阅读后三人联合署名。
自从王绾事件后,嬴政和郑夫人以及扶苏中间似乎有了一层隔阂,这么长时间和母子的来往次数屈指可数。胡亥的母亲胡姬察言观色,趁机加紧奉承,以搏嬴政欢心。
这日下朝后嬴政喝得大醉,来到胡姬寝宫,胡姬赶紧上前搀扶照应。两杯热茶下肚,嬴政清醒了不少。
胡姬见他眉头微皱,脸色阴郁,问道:“大王这是怎么了?朝上谁惹您不高兴了吗?”
嬴政瞪着眼道:“朝上,朝上谁敢惹寡人。”
胡姬想了想,说道:“听说这次王将军出征打了败仗,大王可是因此不快?”
嬴政打了两个酒嗝,没有说话。
胡姬来到嬴政身后,把嬴政身子放平,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双手为他按摩放松,口中说道:“大王何必如此揪心,当年我大秦仅有河西之地,常年受韩魏威胁。最后孝公还不是变法图强,称霸当世。打得韩国国灭,魏国国土仅剩不足半数。现在只是一时稍遇挫折,大王何必如此愁闷?”
嬴政本来笔者的双眼睁开直视着胡姬,问道:“孝公这些话是谁教你说得?”
胡姬吃了一惊:“谁教的?没人教臣妾,这是臣妾的心里话。”
胡姬说得是实话,她看到扶苏母子受王绾事件的牵连,哪还敢随意结交朝臣。近段时间就是李斯来访,她也是尽量能避就避。
嬴政也没再追问,长出一口浊气,说道:”寡人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和两个兄弟都在地方为官,你胡氏名下的田产超过千倾。如果大秦现在遇到了难处,需要你们捐出田产,你们愿不愿意?”
胡姬大惊,她把嬴政扶起,然后叩头道:“大王为何如此问,是臣妾无意中犯了什么错吗?”
嬴政眼一斜:“嗨,寡人不是这个意思,你且起身。”
胡姬惊魂稍定,谢了恩才直起身子。
嬴政招招手:“过来,寡人还想躺着。”
胡姬大喜,跪着往前挪了两步,让嬴政重新躺下。
“你知道么,今日朝上,王翦、李斯、甘罗联名上书,要寡人模仿孝公,变法图强。”
“变法?要怎么变?”
“这第一条就千难万难,要把贵族手里的土地全部收归国有,分给全国百姓耕种。”
胡姬的手停顿了一下,说道:“把土地全收了,那贵族们能同意吗?”
“所以寡人才先问问你。”
胡姬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那别的新法呢?”
嬴政苦笑:“那就更难了,要取消贵族在国法上的特权,实行上下同罪。”
“这…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唉…”嬴政从胡姬腿上起来,“寡人也在思考,大秦是不是真的已经到了要做出如此重大变革的地步,这新法旧法之间跨度太大,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逼得众贵族造反作乱。唉,赵迁,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赵迁。”
“赵国,现在真有这么强了吗?”
嬴政轻柔额头:“以前是没有,现在赵国兼并了齐国,国力已经不亚于大秦。现在魏楚又和赵国结盟联手对抗大秦,形势的确不容乐观啊。”
胡姬也起身走到嬴政身旁:“六国合纵已非首次,每次都因内部勾心斗角结果不了了之,何况这次结盟的只有三国。依臣妾看,魏楚是迫于赵国的压力才答应结盟,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可以随时背盟。”
嬴政见胡姬说来说去只是在劝自己乐观面对局势,而不愿意正面回答是否愿意支持变法的问题,显然内心是反对的。
自己枕边的姬妾尚且如此,何况其他贵族?
嬴政思来想去还是不能下定决心,打算先将此事秘密搁置,谁也不许再提起。说不定真如胡姬所说,万一形势突然出现转机,就不用冒这么大风险进行改革了。
林石回到邯郸,还没进城,迎接的郑成先给他带来两个好消息,一个是造纸有了进展,已经做出了部分样品,等林石去验看。另一个是按照林石的指示,经过数月勘察,在平城附近发现了多处煤矿。
这两个消息把林石心中的不爽一扫而光,转身就要先拐到工部去查看。
郑成道:“臣知道,大王一路辛苦,样品已经放到大王办公室了。”
林石暗赞郑成心思缜密,说道:“好好,走,现在就去看。”
来到办公室,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几张切好的纸。
林石迫不及待,上前拿在手中。纸张呈浅褐色,触手有些粗糙,上面还能看到没处理好的植物纤维。他拿起毛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字,墨水粘上去就荫了一片。再换上细笔,这次好了很多。
林石放下笔,说道:“虽然还有很多缺点,但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你去大司农那儿,按照上次制出玻璃的标准,给工匠们分发赏金。然后给工匠们说说,让他们想办法再优化一下工艺,让墨水儿不要一沾就是一大片。”
郑成道:“遵命。对了,大王,您不说玻璃我差点儿忘了,按照您的吩咐,工匠们想办法在玻璃上镀上一层银,制成了镜子。”
郑成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一块巴掌大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