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嬴政的全力支持,李斯一刻不等,立即风风火火地开启了土地清丈工作。不出意外的,清丈工作遇到了很多中央或地方贵族的阻挠,李斯也不急,只让手下把这些人的行为一一记录在案。
如此过了一月,嬴政当朝问起李斯土地清丈进行的如何了,李斯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一方帛书呈上。
嬴政打开一看,立时勃然大怒:“放肆,这是要联合起来造反了?”
众人大惊,不知道李斯给大王看了什么,惹得大王突然发怒。
冯去疾躬身道:“不知何事惹得大王动怒?”
嬴政抓起帛书扔给蒙毅:“你给他们念念。”
蒙毅打开帛书,先大致扫了两眼,心下大惊,这廷尉大人还真是不怕事大,整个朝堂的人都快让他得罪完了。
他清清喉咙,念道:“土地清丈进行一月,所遇贵族阻力甚多。其中带头者就是——”
念到这里,蒙毅顿了一下。
嬴政道:“停什么,念!”
“是,大王。是王翦!”
嘶…
这位重量级人物的名字让众臣大惊,他们看着一脸淡定的李斯,心道,这家伙是真不怕死啊,当着众人的面向大王告王老将军的状。
蒙毅没有因为朝臣的议论而停顿,一口气把上面的几十个名字全部念完,几乎半数的朝臣都在其中。
嬴政怒道:“清丈土地是寡人亲自下得命令,尔等竟然敢公然反对。王翦,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翦躬身道:“回大王,老臣征战大半生,立功无数,这才攒下了这些许家业。现在朝廷无故要在老臣的地上征税,老臣不服。”
众臣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在心底里暗暗赞道,还得是王老将军,敢和大王这样说话,比冯去疾强多了。
嬴政冷笑道:“好一个不服,如果寡人现在明确告诉你,这税寡人一定要收呢?”
王翦跪地:“这土地都是老臣戎马半生用命换来的,如果大王非要这么做,臣只能告老辞官了。”
众臣哗然,他们谁也没想到,王翦态度如此坚决,竟然用请辞来要挟大王。
蒙武凑过来低声道:“将军,你这,是不是太冲动了,快起来给大王赔个罪。你为大秦征战半生,有什么苦衷大王不会不体谅你的。”
说着把手伸到王翦腋下要扶他起来。
他这话是说给王翦的,同时也是让嬴政听的。蒙武和王翦一样,都是秦国的军事贵族,他劝诫王翦的同时,也希望大王能够看在他们戎马半生的功劳,能在税务上对他们的土地网开一面。
他本以为王翦也是这个意思,谁知王翦根本不听,挣开蒙武手臂,仍是面对嬴政跪着,意思很明显,你不收回成命我就不干了。
嬴政怒极,喝道:“反了反了,王翦,你是不是以为大秦离开了你就不行了?好好好,来人,把这个老家伙给寡人拖到大牢去,抄家问罪。”
“啊?这…”
众人大惊,抗拒清丈土地的不止王翦,还有在场的多人。王翦要是被抄家,那他们这些人呢?大王现在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出言劝阻。
正当他们心急火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人站出来说道:“大王不可。”
众人一看,竟是李斯,难道这家伙还会给王翦求情?
听到李斯的话,嬴政瞪着眼问道:“廷尉还有何事?”
李斯道:“大王,按照新法,王将军扰乱朝廷税收,罪不至抄家,而是没收全部田产土地。臣希望大王依法裁决,而不要随意定罪。”
众人心道,果然李斯这家伙可不会出言求情,不过能依照新法处罚,也比抄家下狱好多了。
嬴政皱眉:“判得这么轻?那他出言顶撞寡人呢,这个怎么定罪?”
李斯摇摇头:“王将军并未顶撞大王,只是请辞。大王是一国之君,完全可以不允许其请求。”
“原来如此,王翦,你听好了,寡人不准你辞官。如果你执意辞官,寡人就把你儿子王贲顶上去。”
王翦像是泄了气,叩了两个头,起身回到班列。
众人暗暗心惊,可说是当朝第一臣的王翦,竟然被强按着头交出了土地,看来大王这次是来真的,自己还是和他一样,交地保命吧。
嬴政对李斯道:“明日带人前去清丈王家土地,收回地契。”顿了顿,又说道:“给他家里每人留地十亩。”
“是,大王。”
嬴政说完,看了看满朝文武,不等他说话,刚才被念到名字的人纷纷跑出来跪地道:“臣等有罪,愿献出名下田产。”
嬴政看了看脚下跪着的一大片人,知道新法的威已经立起来了。
他沉声道:“廷尉,依法办理。”
雪花纷飞,严冬已至。又到了一年里最难熬的时候,林石正在办公室里和公子嘉算计着全国的粮食存粮。
公子嘉翻看着报表:“大王,今年太行山以南的地区遭了旱灾,收成大减。河北之地的收成也一般,抽出一小部分供应代郡后,勉强能够自给自足。”
林石在蜂窝煤炉上烤着手,说道:“抽粮时候一定要精打细算,千万不能影响了民生,还要预留应急的粮食。饥寒交迫饥寒交迫,饥和寒是分不开的,人只有吃饱了才有能量抵御严寒。”
林石为了百姓能够安稳过冬,经过一番折腾祭出了取暖神器蜂窝煤。邢地的煤矿暂不用于冶炼,全部用来制作蜂窝煤。
公子嘉点头:“明白,大王。虽然部分地区遭了小灾,但是今年除了代郡,别的地方没有战事,粮食需求相对较小。另外齐地粮食收获颇丰,再加上大王提前用玻璃制品从各国换回来的粮食,顺利跨过今冬应该没有问题。”
“蜂窝煤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怎么说呢,目前来讲,成本还是相对较高。虽然朝廷基本上是零利润销售,但半数以上的百姓还是舍不得掏钱购买。只要口粮有保障,他们宁愿吃饱了忍忍把冬天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