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起见,张良把所有的侦察兵全部撒出去,监视方圆数十里的一举一动。避开所有有人烟的地方,为大军开辟出一条秘密通道。
乐叔领军又叫骂了三日,见楚军还是龟缩不出,无奈只能选择退回溠水以西。
部将大喜,立即向项燕报告。
项梁道:“父亲,赵军突然撤退,其中会不会有诈?”
项燕道:“很难说,赵军粮草已经不多,撤退也可能是真的。不用管他如何做作,我们只管在此坚守就是。”
项燕的想法很好,但很快就有两个消息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一个是从寿春来的加急消息:赵军从海上登陆,绕过淮水奇袭楚国东部。留守的楚军不能敌,已经全部退到城内据守。负刍命令项燕立即率军回援。
收到命令的项燕大惊,急欲挥师回援寿春,但又担心对面的赵军趁机渡河追击。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第二个消息传来了。
另一个消息来自从赵军营中逃脱的的下级军官,说他在赵军营地听到传言,秦军在巴蜀方面推进很快,赵军无法从那边获得补给,正在考虑退兵的事。
这个消息让项燕大喜过望,看来赵军退兵是真的了。不过他也没有盲目行动,而是先派出小股部队外出侦查试探。试探几次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下令,全军趁夜出动,回师救援。
楚军从壁垒后面出来,赵军果然没有出兵阻拦追击。项燕不敢过多停留,率军全速向东赶去。
行出十多里,前面出现一条岔路。北边一条是来时候走的大路,另一条是更近但稍微崎岖一些的山路。穿过这两条路出了大别山区,就是淮南的平原。
按理说,山路窄而曲折,楚军近二十万人,还是走北边的大路更为稳妥。
但这时项燕蓦的想起了曾经秦楚大战,自己想要冒险攻击蒙恬所部时,张良说的话:谁说埋伏就一定在蒙恬大营周围呢?
想到此处,项燕心里突地一跳:谁说赵军的攻击一定在西边呢?
见项燕突然命令部队停步,项梁急步上前,低声问道:“父亲,怎么了?”
“孩子,你说赵军会不会是故意放我们回师救援的?”
项梁奇道:“父亲的意思是?”
“如果是的话,他们一定正在前面等着我们。”
项梁大惊:“那我们怎么办,原路退回去吗?”
“当然不能,如果赵军真的准备在前面伏击我军,我敢肯定,我们的防御工事现在已经落入了赵军手中,现在回去我们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
“那,我们就硬着头皮往前走吗?”
项燕摇摇头:“如果你是赵军,这两条路,你会选择在哪一条路上设伏?”
“这个…孩儿会选择大路。”
项燕点头:“为父也会这么选,山路窄小,根本不适合大军行军。”
“那我们走山路?”
“就怕赵军反其道而行之,在山路上伏击,夜战和山地战正是赵军的强项。这样吧,我们把部队分开,你我各带一部分走两条路。这样就算赵军真有埋伏,总有一部能够赶回寿春。”
项梁道:“那岂不是说,我们父子只有一人能够活着回去?”
项燕题头看着天上的星辰:“那总比父子一人也回不去的好,别说了开始分兵。”
分兵完毕,项燕带领七万人走大路,项梁带领剩余的十余万人走山路。
项梁见父亲手下都是老弱,急道:“父亲,要不咱们换换吧。”
项燕摆摆手:“为父和这些老兵都不适合走山路,你不用再说了,事不宜迟,立即出发。”
项梁无法可施,强忍泪水,带着十余万精锐踏上了另一条路。他带着队伍一路披荆斩棘,在天即将大亮时终于走到东边山口。
他长出口气,心道也不知道父亲那边怎么样了,希望赵军真的没有设什么埋伏,父子俩…
一个念头没想完,只听前面传来几声爆炸。
项梁心头一震:雷火弹!接着又是一喜:赵军在此地设伏,那父亲那边就安全了。
“停止前进,结阵迎敌!”
楚军这边刀枪出鞘,严阵以待。但前面的一阵爆炸声过后,竟然没了动静。
项梁以为这是赵军的诡计,命令全军保持阵型,不得有丝毫松懈。谁知一等半个多时辰,连边山上还是不见有任何动静。项梁让两个精锐小队上前查看,得到的回报是山上并没有伏兵。
项梁心道:糟了,这是对方的疑兵之计,意在拖延自己的行军速度。
“传令,所有人全速前进。”
且说项燕,带了军中老弱走另一条大路。众军小心翼翼地一直走到天近黎明,一个赵军的影子也没见到。
就在全军都认为不会再有伏兵,心理产生懈怠时,赵军的雷火弹终于姗姗而至。
一阵轰炸过后,楚军队伍一片混乱,众军四散奔逃。两侧赵军趁机掩杀,楚军大败。七万大军除了少数人被歼或溃逃,基本全部被俘。
前敌指战员前来报告战斗结束时,张良大出意料,问道:“这才半个时辰都不到,你们就打完了?”
指战员耸耸肩:“楚军基本没有做什么抵抗,全部投降了。”
“那对方主将呢?”
“楚军士兵说有个昏倒的是主将项燕,将军您不是见过他,您去认认吧。”
“项燕?”张良站了起来,“走走走,我去看看。”
来到帐外,指战员指着担架上躺的一个老者说道:“就是他。”
张良上前查看,只见那人被雷火弹熏得一脸黑乎乎的,皱眉道:“拿毛巾来把他脸上擦一擦。”
很快有战士拿来湿毛巾,在老者脸上拭擦几下后,他的面容显现出来。
张良定睛一看,那不是项燕是谁。怪不得仗打得这么顺利,原来项燕一开始就被雷火弹震晕了,楚军群龙无首,自然只有投降的份儿。
“俘虏的楚军有多少?”张良问道。
“俘虏加上歼灭的,大概有七万余人。”
“七万?这才一半都不到,剩余的楚军呢?”
这时,项燕在冷毛巾的刺激下悠悠转醒,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张良那俊美的脸庞。
“张良,是你?”项燕声音沙哑,挣扎着想要起身。
张良俯身扶着他坐起来:“项将军,你感觉怎么样?”
项燕哼笑:“人都被你俘虏了,还能怎么样?”
听他呻吟沙哑,张良道:“给项将军拿些水来。”
等项燕把一罐水喝干,张良问道:“此战俘虏贵军一共七万人,请问将军,令郎项梁和你们剩下的人去哪儿了?”
项燕怒道:“张良,士可杀不可辱。焉有人父出卖儿子的?”
张良道:“将军息怒,在下并没有侮辱将军的意思。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项梁一定是带着剩余的精锐部队从山路赶回寿春了。我只是想在将军这里确认一下。”
项燕冷哼一声并不理他。
数日前,张良带着部队绕了一大圈过来设伏。因为对这一带的地形不熟,伏击圈设好后,侦察兵才查到数十里外竟然还有另一条山路也可通行。
这时算算时间,楚军应该已经出动,再想从新部署已经来不及了。张良捏不准楚军会走哪一条路,只好让侦察连带着少量的雷火弹作为疑兵赶去山路出口埋伏。
如果楚军走大路,那就按照既定计划伏击。如果楚军真的从山路走,就用雷火弹先挡住他们,大部队立即赶去截击。
但张良却没料到,项梁竟把部队一分为二,用军中老弱给儿子项梁和精锐部队赢得了宝贵的行军时间。
没能把楚军全部留下,张良心中微感遗憾,不过他很快又笑了。
正如他之前所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虽然战果和预定的目标有较大差距,但他很喜欢这种和敌人斗智斗勇的感觉。
如果敌将是个草包,那打起来不太也没趣?
章邯的投石机还远没做好,和巴蜀朝堂上的外交却给他带来了意外之喜。在秦使的威逼利诱下,巴蜀的投降派再一次活跃起来。
得到巴水清的再次反对后,他们开始私下里和秦军沟通。表示愿意和秦军里应外合,推翻巴水清,并把原为蜀军提供粮草转而提供给秦军。
为表示诚意,秦使从枳邑回军营时,投降派直接先送给他万余石粮草。章邯大喜,立即回信对方,表示愿意分出一万兵力,助他们扳倒巴水清。
这日上朝,巴水清刚坐到王位上,就有下人匆匆来报:秦军两万余人,绕过蜀军主力,直奔枳邑来了。
巴水清吃了一惊,大臣们忙建议让枳邑留守的最后的三万兵力开出去抵挡秦军。
巴水清不知是计,当即批准了这个建议。
大军刚开出枳邑城,早已被投降派收买的城门小将立即关闭城门。随后投降派纠集数百早已备好的家丁私兵,进入朝堂,逼迫巴水清退位。
巴水清大惊,问道:“我为了保住大家的利益,不惜冒险杀死秦将屠雎,将巴蜀从秦国的压迫中解脱出来,你们如今竟然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