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虽然心狠手辣,但并不是完全的没感情,看着饿的面色发白的小弟,他也有些犹豫。
但是想想还在寿春的妻儿,他又狠下心来,沉声道:“不用说了,再等两天,两天后若赵国还没解除封锁,我们就先逃回去。”
老二还想再说几句话,被老大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老二表面唯唯,内心愤恨不已。
争论结束,几人一齐靠着墙角积攒体力。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急切地脚步声,出去打探消息的老三和老五回来了。
“老三,老五,外面情况怎么样?”
老三两人喘了几口粗气,从怀里拿出两块硬的能砸死人的烙饼,说道:“大哥别急,你先吃着。”
饿得心里发慌的老大大喜,一把接过来,也不怕硌牙,一口就咬去一小半。
他一边用力地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俩吃没有,外面情况怎么样?”
老五道:“我俩吃过了,外面情况还是那样,不过大哥你先别急,先吃饱再说,吃完了这里还有一个。”
说话间老大已经将一张硬饼吃完,他拿起水囊喝口水湿润一下口腔,然后拿起另一张饼就啃。
啃了将近一半才想到后面还有三个同伴,他把口中的饼咽下,然后下了好大决心才回身把饼子扔给老二:“老二,你们也吃点儿。”
老二默不作声得接过半张饼子,看着上面的口水和牙印,强忍心中的恶心和愤怒,把饼子分成三份,把两份大的给了老四和老六,自己拿了最小的那份。
见大哥已经吃过,老三道:“大哥,赵国在外面贴了告示,谁能找到这三个人,就赏百金,咱们再出去可得小心一点儿。”
老大点点头:“这是赵国官府的毒计,想以此引诱我们之计把人交回去。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找不到咱们。不用管它,再等两天,让我再想想办法。”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老二听到此言,身躯微微一震,把正要放进嘴里的烙饼慢慢藏进衣袖。
老大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平日里为人还算仗义,分赃时候也很公平。但一到这生死关头,真情流露,还是人家三兄弟更加亲密。
老二和老四自告奋勇前去打探消息并寻找食物,但老大怕他们一去不返,以担心他们遇险为由拒绝了。现在老三二人找到了吃的,自己三个就只像狗一样能吃剩的。
老二对老大的霸道行事本就不满已久,再加上如此种种,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里生起。
外面封锁依旧严密,众人无法可施,只能继续待在祠堂里等待时机。吃饱喝足后,紧绷了数日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老大三兄弟靠着墙角的稻草逐渐睡去,老二三人吃的不到半个饼根本压不饥火,反而因此被勾起了食欲,辗转反复,更是难以入眠。
眼见夜色渐深,老二轻轻起身,低声叫道:“大哥,大哥?老三,老五?”
叫了几声见没人回应,他放下心来,爬到老四和六身旁,轻声道:“四弟、六弟,你们睡着了吗?”
老六二人睁开眼睛,摇摇头,委屈巴巴地说道:“没有,二哥。肚子饿得生疼,睡不着。”
老二回头又看了一眼熟睡的老大,说道:“老大他们兄弟三个只顾着自己吃饱,不管我们的死活。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二哥带你们去投奔赵国,吃饱了饭过安稳日子怎么样?”
二人大惊,老四直起半边身子:“那大哥他能同意吗?”
老二忙把手指放在口边示意二人噤声:“小声点儿,这事不能让大哥他们知道,不然咱们立马就得死。”
两人互相看看,低声问道:“二哥,你是说我们现在趁大哥他们不知道,悄悄溜走?”
老二摇摇头:“二哥这里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俩敢不敢跟我干?”
“二哥你说。”
“赵国官府正在重金悬赏寻找被绑的人,咱们把这三个赵国人悄悄带走,去领了赏钱,以后就在赵国生活,怎么样?”
老六现在只想赶快找个地方吃顿饱饭,听到二哥的话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
老四则是思索了一下,忧虑道:“三个赵国人已经快饿晕了,我们怎么带他们?而且六个人一起动静太大,会吵醒大哥他们的。我们被饿得半死,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老二眼中露出一道凶光,“一不做二不休,咱们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把他们三个给…”
老二说着用手在在脖子上一划。
老四噌地坐起,眼见一声惊呼就要出口,老二眼疾手快,赶紧捂住他嘴巴。
“你疯了,别出声。现在我问你,你跟不跟我干?干就点点头,不干就摇头。”
老四这边还在犹豫,那边老六已经开始疯狂点头。他还年轻,还远没活够,现在只要能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
老四轻轻拿开老二手掌:“二哥,咱三个悄悄走,不掺和这档子事儿了不行吗?”
老二急道:“你傻啊,老大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一溜被他发现后,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们抓回去或者弄死咱们。再者带上这三个赵国人,万一被官府抓住也能将功抵罪。要是官府没查出来我们的身份,那就领了赏金好好过日子。赵国哪哪儿都比楚国强,我是不想再回寿春了。”
又等了一会儿,见老四还在犹豫,老二急道:“干不干你说句话,不干的话我和老六就走了。”
老四想到今天二哥把半张饼的大部分都分给了自己和老六,将心一横,说道:“二哥,我听你的。”
老二大喜:“这就是了,起来,动手。”
三人起身,轻轻抽出兵刃。
老二不放心,又轻轻呼唤了老大两声,见三人毫无反应,他低声道:“一人一个,我对付老大。”
三人走到熟睡的同伴身旁,举起武器对准他们的脖子。
老二一个眼神,然后噗嗤一声,一剑插进了老大的脖子。
老大瞬间惊醒,捂着脖子呼呼喝喝,身体乱动。
见老四和老六还在愣着,老二一边奋力按住老大双腿,一边低声喝道:“干什么,快下手啊。”
老六应一声,对着身下的老五刺去。谁知老五恰在此时翻了个身,老六手臂又酸软无力,这一下竟然只刺破了老五脖子上的一层皮。
老五惊醒,黑暗里只见有人正举刀对着自己刺来,连忙向旁一滚避开了老六的第二剑。
他这一滚,感觉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粘在脸上,伸手一摸,碰到了正在抽搐的老大。
“大哥!”
老五饿狼一般的吼声响彻整个祠堂,本就在犹豫的老四被他吓得一激灵,老三同时也被惊醒。老四不及多想,连忙向身下的老三砍去。
老五见势危机,向前一窜,推开了老四。也就在同时,老二捡起沾满老大鲜血的剑奋力刺向老五的后心。
他手臂无力,不过这一击仍刺穿了老五的左肺。老五牺牲自己,救下了哥哥老三。
六人中老四心思最是细腻,但是也最胆小怕事。虚弱的身体加上紧张的精神,被老五临死前这么一推,竟然惊得倒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老三是六人中最孔武有力的,他一惊而醒,看着地上大哥和小弟的尸体,再看看手持利剑的老二和老六,满脸不可思议:“你们杀了大哥和老五?”
老二本想趁他不明所以狡辩几句寻机逃脱,不想老六已经哭着说道:“三哥,是大哥逼我们的,我不想再饿下去了,就算被赵国抓住,我也要吃饭。”
老二心道:糟糕。
果然,老六一句话说完,老三已经怒吼着扑了上来。老六本能的提剑抵御,老三侧脚一踢,长剑掉落在地。
老六大惊,叫道:“三哥…”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已被老三掐住脖子提了起来。老二知道老六死后就轮到自己了,忙俯身去拔还插在老五后背的剑。
不想剑身夹在骨缝里,脱力之下竟然拔不出来。
老三斜睨道老二的动作,低喝一声,一脚将老二踢了个筋斗。然后右手一伸,一手一个,将老二和老六高高举起。
老三身材魁梧,双手有蒲扇般大小。他铁钳般的手指不断收紧,老二和老六感觉自己脖子几乎要被他掐断。片刻之间,老二双眼已经开始发黑,大脑逐渐空白。
就在他以为此番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只听噗嗤一声,一把长剑穿透老三后背从前胸探出来。
老三看着胸前的剑尖愣住了,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倒地不起的老四不知何时又站了起来。
看到老三狰狞的眼神,老四吓得触电般松开剑柄,转身就往外逃。
老三大怒,甩手将老二和老六扔在墙脚,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老四。一脚把他踢翻在地,然后坐在他身上死命掐住他的脖子。
“背后偷袭的卑鄙小人,我杀了你!”
老三一边嘶吼一边手上不断加力,伤口中的鲜血顺着剑尖不断落在老四胸前。
这是老三临死的一击,所用力道比平时大了不止一倍,几乎在一瞬间老四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