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刍闻讯大喜,连夸自己英明,既退了赵军,又没有引火上身。
咸阳这边,秦国君臣经过商议,最终嬴政压下章邯和甘罗的建议,决定出兵。不过他的本意并不是出兵助燕,而是以此为借口,夺回被赵军占领的半个上党。
这其实也不是嬴政非要和赵国争一时输赢,而是因为秦国再这样被困下去,非要被困死不可。
变法后,秦国整个国内粮食收成大增,但是因为通商道路被赵国封死,经济不能循环。粮仓丝绸烂在库房,盐铁却日渐短缺。咸阳市集日渐萧条,商品种类日益减少。
不过在朝廷的重金奖励之下,秦国工匠也做出了不少突破。水泥制作和建筑工艺大大提升,赵国引以为傲的玻璃也被初步仿制出来,现在正在努力攻克银镜技术。军事上,飞天炮技术也在不久前被攻克。
但是这些新技术做出来的东西都属于奢侈品,如果不能打开商路和赵国形成竞争,那就只能烂在自己手里。
而赵国在林石的指导下,不断用新技术新产品收割海内外的财富,再把这些财富用到国内发展上。形成的良性循环使赵国国力的增长速度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与之相比,秦国国力的增长速度已经不能用缓慢来形容,只能说简直是在倒退。
这困局逼得他不得不战:要么冲破赵国的封锁,要么等着大秦活活饿死。他要用战争,用秦国士兵的生命逼赵国开放商路。
嬴政一声令下,二十多万大军分由李信、杨端和和蒙恬率领,向赵国上党地区进军,首当其冲的就是最前沿的涂水城。
战前,林石、李牧等人已经充分考虑过秦国会插手的情况,盯着沿边各地,秦军来了不用出战,依靠火力优势,据城死守即可。经过两年多的大生产运动,各城积存的粮草起码可供半年只用,根本不惧秦军围城。
但是,林石低估了嬴政这次的决心和秦人的残暴。
出征前,嬴政秘密召见李信三人,说道:“赵迁假仁假义,事事把百姓放在前面。如果不能引诱赵军出城交战,可在赵国城池周边屠杀百姓,逼其出战。”
三人在涂水、凿台等城外索战不成,损失部分兵力后,开始使用嬴政授予他们的方法。
一夜之间,城外数十里狼烟四起。秦军士兵踏平村落,老弱妇孺皆殁于刀下,首级被挑在枪尖示众。
李信更将数百具焦尸摆成二字,血腥气弥散十里。
秦军的暴行震惊了整个上党,事已至此,赵军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理。狼孟太守,也就是原来的狼孟情报部的老沈过来找魏谷商议对策。
“老魏,秦军这次是疯了,为了逼咱们出战,两日间已经杀了快三千人,咱得想个办法阻止他们的暴行。”
魏谷点头道:“看来不出战是不行了,不过狼孟的兵力只有四万,上党剩余的兵力都分散在各城,我们不集中兵力,无法和秦军对敌。”
“这个我知道,我这里有个主意,你听听怎么样。”
魏谷精神一振:“快讲。”
“我想着咱们把权力下放到各个乡村,把百姓们都发动起来,依托地形抵御秦军。”
魏谷皱眉道:“让百姓们参战?那还要我们这些当兵的干什么?”
“老魏,你这就误会了,这两者是完全不冲突的事情。大王常说军民一家亲,咱们的统一战争不光是朝廷的、军队的战争,更是解放全天下百姓的人民战争。现在秦军丧心病狂对百姓狠下屠刀,正是我们借机发动百姓对抗暴秦的时机吗?”
老沈常年卧底,最擅长利用民情做政工工作。
魏谷听完点头道:“玩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让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老沈道:“不错,秦军有二十万人,但咱们上党地区有不下四十万百姓,青壮年还都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只要把百姓们都发动起来,还能怕了他们吗?”
魏谷一拳锤在地图上:“行,就按你说的办。让百姓们依托地形缠住秦军,我带领主力断了秦军后路。”
说干就干,当天魏谷和老沈就把城内几乎所有的侦察兵和政工干部全撒出去,分散到各个乡村集镇传达指令。
指令下达,各地百姓都痛骂秦军的暴行,积极组织起来,在山道里设伏的设伏,挖陷阱的挖陷阱。离得较近的村子则联合起来形成加大的民兵组织,由前来的政工干部做指导员,每日加紧训练,准备给前来侵犯的秦军迎头痛击。
数日后,见赵军仍不出城应战,秦军两万人再次深入上党东部,准备进行第二次烧杀抢掠。
这一次,毫无防备的秦军不但没捞着丝毫便宜,反而被上党百姓、民兵们用各种形式击毙了三千多人,剩下的人狼狈退出。
得知这个结果,李信大骂出动的部下是废物,能被一群百姓打成这个熊样。他发了一顿脾气,然后亲自挑选五万精锐,再次进入上党的群山。
秦军撤退后,指导员们知道对方肯定会回来报复,立即把民兵们都集中起来,去除老弱,得到六万余人,由已经升为副团长的铁蛋统一指挥。
经过侦查,根据敌人的行军路线,铁蛋选择主动出击,在平都城外的峡谷中阻击敌人,使其不能进入身后的居民区。
双方在狭窄的山谷中打打停停,数日没有分出胜负。李信急躁之下,开始向后方求援,让杨端和再增派两万援军。
但是对于李信的要求,杨端和无法答应,因为根据斥候的侦查,狼孟方向的四万赵军主力已经出动,正向自己这边开来。
赵军似乎并不着急,大军和着重型器械缓缓行进,不给秦军一丝一毫近身接战的机会。
杨端和找到蒙恬商议对策:“蒙将军,你看赵军像个缩头乌龟,抱住器械不放,这仗该怎么打?”
这个问题蒙恬早就想过,说道:“目前来讲,我军还没有能够有效反制赵军器械的办法,所以要想战胜赵军,还是得想办法和赵军短兵相接。”
杨端和大点其头:“说的不错,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赵军抱着器械不放,这样虽然能够最大限度保持器械优势,但是也也严重拖垮了赵军的行军速度。我们可以借助己方的灵活机动,用优势兵力将其包围,然后从三面同时进攻。赵军器械再精也难以同时顾全各方,只有有一面突破赵军防御,我们就有有机会全歼赵军。”
杨端和对蒙恬的战术非常赞同,两人商议完决定立即调回李信部,以保证届时围歼赵军的绝对兵力。
不想李信收到传信,不但不立马撤军,反而大骂二人胆小,十几万人能被赵军四万人吓到。不过杨端和是此战主将,李信明面上不敢违抗。
他让信使回去告诉杨端和,自己立马撤军。而信使走后,他立马就发动了对赵军民兵的全面进攻。他已经看出了这些民兵的战斗力和正规军相去甚远,势要将其打垮后再撤军。
张良带领大军班师,派快马回朝先行向林石报捷。林石收到捷报并没有太高兴,因为就在两个时辰前,上党刚传来求援,林石正在为附近没有兵力增援而焦急。
“大王,”李牧道,“张良大军归来的正好,算算时间他们应该还没有过井陉,不如快马传令,令其顺势改道,向西去支援上党。”
司马尚道:“臣也正有此意。”
林石没有意见,对李汨道:“传令张良,让其军中轻重伤员先行班师,他自率精锐部队穿过井陉去支援上党。”
“是,大王。”
狼孟出来的赵军已经缓缓逼近,蒙恬和杨端和左等右等却等不来李信所部的秦军。派人去催才知道,他已经和上党地区的赵军民兵打成了一团。虽然把战线往前推进了不少,但是自身也深陷其中,一时之间难以自拔。
杨端和怒极,大骂李信是头猪。不过骂归骂,仗还要继续打。李信部没有及时赶到战场,他和蒙恬先各率一部从北面和东面围住了魏谷麾下的赵军。
围住北面是断了赵军撤回狼孟的归路,围住东面则切断了赵军和涂水、榆次等城的联系。赵军西面背后就是汾水,可说成了一支孤军。
秦军万事俱备,只等李信部赶到后从南面包围赵军,然后从三方同时进攻。
可是就在李信部好不容易摆脱了上党民兵的纠缠开始撤退时,蒙恬和杨端和也收到了两则让他们崩溃的消息:燕国已亡,另外,一支五万人的赵军正在穿过井陉古道朝这边开来。
蒙恬收到消息立刻骑马来到杨端和大营。
“将军,赵军援军正在星夜赶来,李信还有多长时间赶到?”
杨端和满脸愤恨:“李信今日清晨才摆脱赵军,预计明天午时才能赶到。”
“明日午时,算算时间应该能比赵军早到。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照计划对赵军实行围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