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丛林深处,那潜藏的恶意被沙僧无声化解,三人继续前行。玉简碎片的共鸣愈发强烈,如同黑暗中跳动的脉搏,指引着最终的方向。终于,在穿过一片盘根错节、散发着金属锈蚀气味的巨型藤蔓区后,眼前豁然开朗。
丛林中央,竟是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地。空地中央,并非什么险恶陷阱或恐怖遗迹,而是一座由某种温润白玉垒成的、仅半人高的古朴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与玉简碎片上类似的、流转着微光的古老符文,散发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气息,与周遭环境的阴森死寂格格不入。
而第四枚,也是目前感应中最强烈的一枚玉简碎片,就静静地悬浮在祭坛的正上方,乳白色的光晕柔和而稳定,仿佛已在此等待了万古。
“就是这里了!”八戒眼睛一亮,就要上前去取。
“等等。”孙悟空伸手拦住他,混沌眼眸仔细扫视着祭坛及其周围。獬豸星火的洞察力运转到极致,辩察着任何可能存在的陷阱或伪装。
然而,结果令他有些意外。祭坛周围干净得不可思议,没有任何恶意的阵法或能量残留,只有那玉简碎片和祭坛本身散发出的、纯净而古老的守护力量。这片空地,仿佛是这片被污染丛林中的唯一净土。
“没有危险。”孙悟空确认道,但眉头依旧微蹙。太过顺利,反而让他心生警惕。
沙僧也感应片刻,点了点头:“祭坛之力中正平和,与幽冥死气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庇护所。”
孙悟空这才缓步上前,伸手触碰向那悬浮的玉简碎片。
指尖触及的刹那,没有能量冲击,没有意念灌输,只有一股温暖而浩瀚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平和地涌入他的识海。与之前几枚碎片带来的激烈、悲壮或警告的信息不同,这枚碎片传递来的,是一种更加系统、更加……像是某种“记录”或“档案”的信息。
其中大部分内容,与之前碎片的信息相互印证、补充,进一步完善了关于“秩序”侵蚀轮回、源初星火散落、“聆听者”监视等图景。
但其中一段看似不起眼、却让孙悟空目光骤然凝缩的信息,是关于……祭赛国的!
信息显示,祭赛国佛宝舍利(即第一枚玉简碎片的藏匿处)的失窃与归还,并非偶然!那场风波,本身就是某些先觉者为了将第一枚线索“合理”地送到取经人手中,而暗中推动的一场戏!金光寺的冤屈,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的盗宝,乃至最终佛宝的归还引发全国信仰动摇……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为的就是借孙悟空之手,打破祭赛国对灵山“秩序”的盲目信仰,并让他接触到第一块真相的碎片!
而作为这场“戏”的“谢礼”,或者说,作为祭赛国机缘巧合下为“破妄”事业做出贡献的回报,那枚玉简碎片的信息深处,还隐藏着一个关于祭赛国地脉的隐秘记载——在祭赛国都城地下极深处,埋藏着一小缕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戊土之源”!
这“戊土之源”,并非源初星火,而是天地初开时,沉淀于大地核心的一种本源精气,象征着承载、稳固与孕育。它虽无星火那般狂暴的攻击性,却蕴含着最浑厚磅礴的生机与守护之力。对于稳固根基、滋养本源、抵御“秩序”那种无孔不入的侵蚀,有着难以替代的奇效!
这信息,如同黑暗中点亮的一盏小灯,虽然光芒微弱,却指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
孙悟空收回手,第四枚玉简碎片自动飞入他掌心,与另外三枚汇聚在一起。四枚碎片触碰的瞬间,乳白色的光芒连成一片,变得更加凝实,那指向下一处的感应陡然增强了数倍,甚至隐隐勾勒出了一幅更加清晰的、横跨西牛贺洲的古老星图轨迹!
然而,孙悟空此刻的心思,却更多地放在了那关于祭赛国“戊土之源”的信息上。
祭赛国……那个他们曾经路过的、因为佛宝失窃而掀起轩然大波的国度。没想到,在那场风波背后,竟还藏着这样的深意与……馈赠。
“戊土之源”……若能取得,无论是对他稳固融合了多种力量的混沌本源,对沙僧滋养九幽镇魂骷与幽冥之体,甚至对八戒夯实那虚浮的根基,都有着莫大的好处!这无疑是他们目前急需的、能够实实在在提升实力的资源!
更重要的是,这“戊土之源”深藏地脉,气息内敛至极,极难被“秩序”或“聆听者”察觉,获取相对安全。
孙悟空沉吟片刻,将四枚玉简碎片收起,转向沙僧和八戒。
“我们回祭赛国一趟。”他开口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回祭赛国?”八戒一愣,“猴哥,咱这好不容易才找到第四块碎片,眼看就要集齐了,怎么又要往回走?那鬼地方有啥好回的?”
沙僧也露出疑惑之色。
孙悟空没有详细解释“戊土之源”的事情,只是淡淡道:“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关乎根基,不容有失。”
见大师兄神色凝重,沙僧不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听大师兄的。”
八戒虽然满心不情愿,但也不敢违逆,只得嘟囔着:“好吧好吧,你说回就回……但愿别又碰上啥倒霉事儿……”
目标既定,三人不再停留,循着来路,迅速离开了这片黑色丛林。有了明确的方向和更强的玉简感应指引,他们的速度快了许多。
归途中心情各异。孙悟空在默默规划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戊土之源”;沙僧则在巩固着与镇魂骷更深层次的联系;而八戒,则已经开始幻想回到祭赛国后,能不能借口“降妖有功”,让国王好好招待一番,弥补一下这些日子来的风餐露宿……
他们并不知道,祭赛国等待着他们的,并非风平浪静。那场由先觉者暗中推动的“佛宝风波”,虽然成功送出了玉简碎片,却也在这个国度信仰的废墟上,埋下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数种子。
而“戊土之源”的所在,也远非信息记载中那般……毫无波澜。
新的风波,已在暗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