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拳,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常规定义。
拳锋处那极度内敛的灰芒原点,在触及冰冷“卍”字符文的瞬间,并未引发预想中的能量爆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空间的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紧接着,一种奇异的“消融”现象发生了。
不是破坏,不是撞击,而是……“追溯”与“否定”!
那蕴含着孙悟空洞悉本源后新生力量的灰芒原点,如同滴入清水的一滴浓墨,迅速在金光璀璨的“卍”字符文上晕染开来。符文上流转的、代表绝对秩序的金色光芒,在接触到灰芒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光芒迅速黯淡,结构开始变得松散、模糊!
“警报!警报!核心防御符文遭遇未知高维信息冲击!”
“结构稳定性急剧下降!”
“能量回路发生逻辑悖论!”
“无法解析!无法抵抗!”
冰冷的秩序意念第一次显露出了类似“慌乱”的波动,那机械的声音在孙悟空识海中尖锐响起。
灰芒所过之处,不仅仅是能量的湮灭,更是构成这“卍”字符文、构成秩序枷锁的底层法则逻辑,在被强行“追溯”回其最初被“嫁接”入生命之源时的状态,然后……被那股蕴含着“变数”、“混沌”、“源初”意境的力量,从根本上进行了“否定”!
就像一段被写入系统的错误代码,遇到了能够直接修改底层指令的最高权限!
“咔嚓……咔嚓嚓……”
令人心悸的碎裂声连绵响起。巨大的“卍”字符文之上,裂纹如同蛛网般飞速蔓延,原本固若金汤的防御,此刻正从最基础的法则层面开始崩解!
而随着“卍”字符文的崩解,那一直被其保护在后的苍白核心光源,彻底暴露了出来!
失去了最外层的防御,这核心光源剧烈地颤抖起来,散发出更加不稳定的波动。它不再仅仅是机械地跳动,其表面开始扭曲,浮现出无数细密、混乱的画面与信息流!
孙悟空破妄瞳金光大盛,死死盯住那暴露的核心。
他看到了!
在那苍白光源的最深处,根本不是什么纯净的生命本源,而是一个由无数道细密金色锁链缠绕、禁锢着的……更加微小、却散发着微弱纯净生机的翠绿光点!那,才是女儿国生命之源未被污染前的真正核心!
而此刻,这真正的核心被重重锁链包裹、压制,其散发的纯净生机被强行抽离、扭曲,汇入外围那庞大的秩序网络中,而秩序网络运转产生的“废热”与“杂质”——也就是那冰冷死寂之气,则被灌入这翠绿光点周围,形成了那病态的苍白“外壳”!
这根本不是滋养,这是……寄生与榨取!
更让孙悟空心神震动的是,他透过那层层秩序锁链,看到了那被禁锢的翠绿光点内部,隐约浮现出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由纯粹生命精气构成的、模糊的女性轮廓,与他在荒村古籍卷轴上看到的、被藤蔓缠绕的女性形象极为相似!她双眸紧闭,面容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疲惫,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承受着永恒的折磨。
她就是这生命之源具象化的“灵”?女儿国信仰的“生命之源”古老神只的残存意识?!
而此刻,束缚、折磨着她的,正是那无数散发着佛门气息的秩序锁链!这些锁链的根源,与注入他补天石本的佛光烙印,与那“皈依之环”,同出一源!
“看到了吗?这就是‘佛光’的慈悲!”孙悟空声音冰冷,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愤怒,既是对那秩序意念,也是对那冥冥中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以众生为薪柴,以本源为囚笼!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普度众生?!”
“逻辑错误!定义错误!”冰冷的秩序意念试图反驳,但其波动却显得混乱,“此为维持三界稳定之必需!清除不稳定变数,优化资源分配,确保法则有序运行!个体之牺牲,为整体之和谐!”
“放屁!”孙悟空怒斥,“谁的稳定?谁的和谐?不过是你们这些冰冷规则,为了自身永恒不变的运转,扼杀一切生机与可能的借口!”
他不再与这毫无情感的意念废话,拳锋之上的灰芒原点虽然因破开“卍”字符文而消耗大半,但其中蕴含的“否定”与“追溯”意境仍在。他引导着这残存的力量,混合着体内那缕娲皇留下的混沌星火,化作一道纤细却无比坚韧的灰色流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向那苍白外壳深处、缠绕在翠绿光点上的秩序锁链!
他要斩断这最根本的枷锁,释放被囚禁的真正的生命之源!
“阻止他!最高优先级!”秩序意念发出了近乎尖叫的指令。
霎时间,周围尚未完全崩碎的秩序锁链,以及那苍白外壳本身,都疯狂地涌动起来,化作无数金色的尖刺、利刃、巨掌,从四面八方轰向孙悟空,甚至不惜以自身结构崩溃为代价,也要阻挡他那一道看似微小的灰色流光!
同时,“皈依之环”的镇压之力也提升到了极致,试图将他最后的力量也彻底冻结。
内外交困,危机骤升!
然而,孙悟空眼中却毫无惧色,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已经……太晚了!”
在他的控制下,那一道灰色流光,在无数狂暴攻击的缝隙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轨迹穿梭、折射,仿佛拥有了自身的灵性,坚定不移地射向目标!
“噗!”
一声轻响,仿佛刺穿了某种薄膜。
灰色流光,精准地命中了其中一道缠绕在翠绿光点上的、最为粗大的核心秩序锁链!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
只有……“寂静”。
那道被击中的秩序锁链,从被击中的那一点开始,其上的金色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熄灭,锁链本身则如同被风化的岩石,迅速变得灰白、酥脆,然后……寸寸断裂,化作虚无的尘埃!
“不——!!!”秩序意念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一道枷锁,断裂!
被禁锢了万古的、真正的生命之源核心,那翠绿的光点,猛地爆发出了一缕微弱却无比纯净、充满原始生机的光芒!
仿佛沉睡了太久的存在,终于……睁开了一丝眼缝!
整个生命之源内部空间,随之剧烈一震!外围那苍白的病态外壳,开始大面积地崩塌、脱落!
佛光操纵的真相,已被撕裂一角。
被囚禁的生命,即将破笼而出!
而孙悟空,站在风暴的中心,感受着那缕纯净生机的复苏,也感受着秩序最后的疯狂反扑。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或许才刚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