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妖灵的狂潮非但没有因孙悟空分身们的剿杀而减退,反而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更加疯狂地汹涌扑来。它们前仆后继,湮灭时散逸的精纯怨气与混乱法则,又被后来的妖灵吸收,使其形体更加凝实,气息更加暴戾。整个空间仿佛化作了无边无际的怨念泥沼,要将当中那点璀璨的金光彻底吞噬、同化。
成千上万个悟空分身组成的战阵固然精妙,棍影如山,将靠近的妖灵纷纷打散。但这些妖灵实在太多了,杀之不尽,灭之不绝,更有一些强大的个体,开始展现出诡谲的能力——有的能喷吐腐蚀金光的污血,有的能制造惑乱心神的幻听,有的甚至能短暂虚化,穿透分身的防御,直扑核心的本体!
数个分身在这等攻击下闪避不及,被污血沾染或是被虚化妖灵透体而过,顿时身形一滞,光芒黯淡,旋即“嘭”地一声爆散成一缕金色烟雾,回归本体。虽然悟空法力雄浑,心源之力生生不息,分身溃散带来的反噬与心神消耗亦不容小觑。
“哼!倒是小瞧了这些鬼东西!”孙悟空本体一棍扫清身前大片妖灵,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这些妖灵并非乌合之众,其背后似乎受到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骷髅宫殿残余意志,以及更深处那冰冷规则之手的无形牵引,攻势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性,如同潮汐,一波强过一波。
继续这般缠斗下去,纵然他能支撑,但师父唐僧尚在险境,阿难迦叶虎视眈眈,那规则巨手更是不知何时会再次发难,拖延不得!
他眼中厉色一闪,心中已有决断。
“孩儿们,回来!”他一声令下,正在外围厮杀的分身们立刻化作道道金光,如百川归海,瞬间融入他本体之中。每融入一个分身,他身上的气势便暴涨一分,周身燃烧的金色气焰愈发炽烈,仿佛一轮在人世间升起的骄阳!
失去了分身战阵的阻隔,无穷无尽的怨念妖灵发出更加兴奋的嘶吼,如同黑色的海啸,从四面八方向着他淹没而来!那场面,足以让任何仙佛胆寒!
然而,孙悟空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攻势,却不退反进!他单手握住那已缩小回正常大小的如意金箍棒,将磅礴无匹的心源之力、斗战意志,以及对这方天地束缚的滔天怒火,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老伙计,今日便让这三界看看,你这定海神珍铁,除了定海,更能——破天!”
“大!大!大!给俺老孙——变!”
随着他震天动地的怒吼,金箍棒并未如同往常般变得顶天立地,而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那光芒并非纯粹的金色,而是夹杂着心源之力的混沌微光与补天石本源的五彩霞瑞!
紧接着,令所有人,包括那冷漠规则之手都为之侧目的奇迹发生了!
金箍棒在孙悟空手中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欢快而激昂的嗡鸣,旋即——分化!
一道棒影自分化出两道,两道化四道,四道化八道……呈几何倍数疯狂增长!眨眼之间,以孙悟空为中心,成千上万,不,是数以亿计的金箍棒虚影,如同孔雀开屏,又如同宇宙初开的星爆,向着四面八方,向着那汹涌而来的怨念妖灵狂潮,悍然刺去!
每一道棒影,都凝若实质,缠绕着心源微光与五彩霞瑞,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投影,而是蕴含了孙悟空一丝神念与斗战意志的……实体攻击!
这已不再是身外化身的神通,而是将自身兵器、意志、道法完美融合,达到了“器我合一”、“一念万法生”的至高境界!
“万重影!荡魔!”
孙悟空的本体仿佛化作了这亿万棒影的核心引擎,他双臂一震,亿万棒影随之而动!
“轰轰轰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碰撞发生了!
亿万吨影组成的毁灭风暴,与无边妖灵构成的死亡潮汐,正面撞击!
棒影所过之处,空间被切割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那些狰狞扑来的怨念妖灵,无论形态如何,实力强弱,在接触到棒影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汽化、湮灭!污血被净化,幻听被震散,虚化之体被直接定住、打碎!
这不再是战斗,而是……净化!是碾压!是宣告!
金色的棒影风暴以孙悟空为圆心,如同不断膨胀的光球,向外急速扩散!所过之处,妖灵狂潮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后退!黑色的怨念被驱散,混乱的法则被强行捋顺、平定!
那景象,震撼到了极致!仿佛有一尊无形的巨神,手持亿万神兵,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之上,强行开辟出了一方清净之地!
阿难与迦叶早已看得心神摇曳,面无血色。他们无法理解,这妖猴如何能掌握如此匪夷所思的神通!这已近乎于“造物”与“规则”的领域!那金箍棒分化出的亿万影迹,每一道都带着让他们灵魂战栗的锋芒!
唐僧紧握着“忆骸”,看着那在棒影风暴中心,如同战神临世般的徒弟,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自豪。他能感觉到,“忆骸”在自己怀中微微发热,似乎也在为这反抗的伟力而共鸣、而欢呼。
就连那悬浮于空、由规则符文构成的巨手,也似乎凝滞了一瞬。那冰冷的意念中,首次流露出了一丝清晰的……“计算之外”的波动。孙悟空此刻展现出的力量形态,已经严重偏离了它既定的“命轨”与“变量”。
棒影风暴持续扩张,清空的区域越来越大。残余的怨念妖灵发出了恐惧的尖啸,开始本能地向后溃逃,不敢再靠近那毁灭的风暴核心。
然而,孙悟空的脸上却不见轻松。他维持这“金箍棒化万重影”的神通,对心力和法力的消耗堪称恐怖。他金色的毛发间已见汗珠,呼吸也略微粗重了几分。
他知道,这只是扫清了杂兵。真正的对手,一直都在天上。
他猛地抬头,熔金般的眸子穿透了尚未完全消散的棒影金光,死死盯住了那只规则巨手,以及巨手之后,那冥冥之中俯瞰一切的冰冷意志。
他散去神通,亿万棒影如同归巢的倦鸟,瞬间收回,重新凝聚成那根看似普通的如意金箍棒,落入他手中。棍身之上,流光溢彩,似乎经过此番征战,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深邃。
他横棍而立,指向苍穹,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在渐渐平息的战场上空:
“杂碎清理完了。”
“上面的,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