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印崩碎的余波尚未平息,那自灵山升腾而起、瞬息间覆盖西牛贺洲并急速蔓延的万佛朝宗大阵的金色光幕,已然成为了三界所有生灵抬头可见的、最令人心悸的天象!
那光幕并非简单的能量屏障,其上无数佛陀、菩萨、罗汉、金刚的虚影并非装饰,而是真实不虚的法则显化!浩瀚的佛光不再仅仅蕴含慈悲与度化,更带着一种凛然的、拒斥一切的绝对秩序之力。梵唱之声响彻寰宇,不再是劝人向善,而是如同无形的律令,宣告着灵山的意志与底线——任何试图颠覆现有秩序者,皆为外道,皆在清除之列!
光幕之下,法则改易!原本游离于天地间的各种元气、灵机,开始自发地向佛光属性靠拢、同化;一切非佛门体系的神通法术,在其笼罩范围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压制与干扰;甚至连生灵的心念思绪,都仿佛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那些过于“离经叛道”、“不安天命”的想法,竟有种难以滋生、或是甫一出现便自行消散的诡异感觉!
这已不仅仅是防御,更是一种宣言,一种对整个三界进行“净化”与“规范”的终极手段!
幽冥地府,森罗殿战场。
轮回印破碎带来的冲击是毁灭性的。十殿阎罗的王座光柱瞬间黯淡、崩散,十位冥君齐齐喷出本源魂血,身影虚幻,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遭受了不可逆的重创。维系了亿万载的幽冥审判体系,随着轮回印的碎裂,出现了根本性的动摇与崩塌!
那原本肆虐的怨念狂潮失去了主导,变得混乱无序;六道轮回盘的虚影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投射下的光柱也变得断断续续;那些地狱投影更是如同泡影般接连破碎消散……整个由万鬼轮回大阵构筑的法则神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
“赢了……我们赢了!” 劫后余生的联军将士们,看着溃败的阎罗与崩塌的大阵,愣神片刻后,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尽管伤亡惨重,尽管人人带伤,但这一刻的胜利喜悦,冲淡了一切痛苦!
然而,他们的欢呼声尚未落下,便被那自阳世穿透幽冥界限、笼罩下来的磅礴佛光与浩瀚梵唱所淹没!
灵山万佛朝宗大阵开启的威能,即便在这九幽深处,亦能清晰感受到!那佛光虽未直接攻击幽冥,但其蕴含的绝对秩序意志,与联军身上那股“破妄”的气息,产生了最直接、最激烈的冲突!
“呃啊!” 一些修为较低、或是受伤较重的妖族、水族战士,被那无所不在的秩序佛光一照,竟感到浑身妖力、水灵滞涩,神魂刺痛,仿佛自身的“存在”都被这佛光所否定、排斥,痛苦地蜷缩起来。
就连牛魔王、敖广这等强者,也感到周身不自在,仿佛被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无形的制约。
“灵山……这是要与我们全面开战了吗?” 狮驼王抬头望着幽冥灰暗天穹上隐隐透下的金色光晕,面色凝重。
孙悟空自高空中缓缓落下,脸色苍白,气息虚弱,方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量,破妄瞳本源符文的自动激发更是让他神魂一阵阵抽痛。但他依旧挺直脊梁,感受着那笼罩三界的佛光壁垒,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冰冷的战意。
“不是要开战,” 他声音沙哑却清晰,“是已经宣战了。”
他环顾四周欢呼声渐歇、转而面露忧色的将士们,裂天棍顿地,朗声道:“兄弟们!看看我们做到了什么?我们砸碎了轮回印,动摇了这幽冥亿万年的秩序!灵山怕了!他们怕我们这股‘破妄’之火,会烧到他们的莲台宝座之上!所以,他们升起了这龟壳,想要把我们,把所有不甘被命运摆布的生灵,都挡在这‘秩序’的壁垒之外!”
他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驱散着佛光带来的压抑:
“但这壁垒,拦得住我们吗?”
“鬼门关,我们闯过来了!”
“判官林的混沌,我们击碎了!”
“灵山的罗汉菩萨,我们逼退了!”
“现在,这幽冥的轮回核心,也被我们踏平了!”
“区区一道光幕,就想让我们止步?做梦!”
联军将士们的眼神,随着悟空的话语,重新变得坚定、锐利!是啊,他们一路走来,踏破了多少看似不可逾越的险关?灵山这最后的威慑,反而更证明了他们道路的正确与力量的可怕!
“大圣所言极是!” 敖广龙目之中精光闪烁,“灵山此举,看似威严无尽,实则暴露其心虚!这万佛朝宗大阵维持消耗必然巨大,绝不可能长久覆盖三界!此乃其最后的挣扎!”
唐僧周身心光流转,抵抗着佛光的秩序侵蚀,声音平和却充满力量:“阿弥陀佛。佛光本当普度众生,润泽万物,如今却化作禁锢心灵、排斥异己之壁垒,已背离佛法真谛。此等‘佛光’,不照也罢!吾等心中自有明灯,可照破前路黑暗。”
沙僧沉默地擦拭着死寂权杖,巫妖的本源让他对这类“秩序净化”的力量有着天生的反感与抵抗。他的态度,已然说明一切。
“猴哥,下命令吧!咱们是直接杀上灵山,掀了那雷音寺,还是先占了这地府,以此为基?” 八戒摩拳擦掌,虽然也感到不适,但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目光扫过溃败的十殿阎罗,又望向那因轮回印破碎而变得不稳定、甚至开始出现裂隙的六道轮回盘虚影,最终抬头,视线仿佛穿透了九幽,看到了那笼罩天地的金色光幕。
“灵山要划下道来,咱们便接着!”
“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果断下令:
“牛大哥,狮驼王,率妖族各部,清剿阎罗残部,控制森罗殿!凡愿降者,暂留其位,维持幽冥基本运转,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敖广陛下,烦请龙族协助稳定此地幽冥水脉,净化残余戾气,防止再生变故!”
“沙师弟,巫妖军团镇守轮回盘虚影附近,密切监视其变化,防止有人狗急跳墙,破坏轮回根本!”
“四哥(猕猴王),派出所有斥候,严密监视灵山动向及天庭反应!”
“其余人等,随师父就地扎营,救治伤员,巩固战果,休养生息!”
一连串命令有条不紊,显露出悟空作为统帅的冷静与远见。并未被胜利和灵山的威慑冲昏头脑,而是选择先彻底消化幽冥的战果,稳固这第一个被攻克的“旧秩序堡垒”,再图后计。
“至于打上灵山……” 悟空眼中寒光一闪,“待俺老孙恢复几分力气,定要亲自去问问那如来老儿,他这普照三界的‘佛光’,到底是为众生而亮,还是只为照着他那不容置疑的尊位!”
联军轰然应诺,迅速行动起来。尽管灵山的万佛朝宗大阵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但此刻的破妄联军,士气如虹,信念如铁,已然在这片刚刚被他们打下的幽冥焦土上,扎下了对抗旧秩序的第一根坚实楔子!
佛光普照成壁垒,却照不灭心中破妄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