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归墟漩涡在藏经阁废墟中心无声地旋转、膨胀,吞噬着光、声、佛力与规则,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死亡禁区。阿难与迦叶两位尊者面色凝重,周身佛光化作层层叠叠的莲花壁垒与“卍”字光轮,艰难地抵御着那恐怖的吸力与侵蚀,暂时无暇他顾。
小白龙、沙僧携着昏迷的唐僧与重伤的猕猴王,化作流光,险之又险地逃离了漩涡的波及范围,落在了一片相对完好的、靠近灵山边缘悬崖的玉石广场上。回头望去,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依旧令人心悸,而大师兄……或许已彻底融入其中。
“师父!” 小白龙将唐僧小心翼翼放下。只见唐僧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如丝,之前强行抵挡阿难的精神冲击,又近距离承受混沌归墟诞生的余波,已然伤及本源,神魂摇曳,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他怀中紧紧抱着一块最大的金箍棒碎片,那碎片黯淡无光,却仿佛是他最后的寄托。
沙僧沉默地检查着唐僧的伤势,灰色的死寂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试图稳住那溃散的生机,但他本就消耗巨大,此刻更是眉头紧锁,显然情况极其不妙。猕猴王瘫在一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焦急地看着。
“必须尽快找地方为师父疗伤!” 小白龙龙目含泪,心急如焚。灵山虽大,此刻却处处烽火,哪里还有安全僻静之所?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他们刚刚稳住身形,尚未确定去向之际,一道凌厉无匹的金光,如同撕裂苍穹的闪电,自大雷音寺方向疾射而来,目标直指他们所在的位置!
那金光之中,蕴含着一股刚猛霸道、专破邪魔的降魔意志!其威势,虽不及方才的如来神掌,却也远超之前的护法尊者,带着一种执行佛门铁律的无情与决绝!
“小心!” 沙僧最先察觉,猛地抬头,降妖宝杖横在身前,死寂领域瞬间收缩至极致,将唐僧和小白龙护在身后!
“轰!”
金光落地,显出一个魁梧雄壮、身披金甲、手持一柄金刚降魔杵的怒目金刚!此金刚面容威严,双目圆睁,周身散发着如同熔岩般灼热刚猛的佛力,正是镇守大雷音寺门户的金刚院首座——大力金刚!
“尔等妖孽,祸乱灵山,伤我佛尊,还想逃窜?纳命来!” 大力金刚声如洪钟,根本不问缘由,手中降魔杵带着粉碎星辰、镇压一切不服的恐怖力量,简单直接地朝着状态最好的沙僧当头砸下!他显然是将沙僧当成了首要威胁。
这一杵,看似毫无花巧,却蕴含着佛门至刚至阳的降魔真意,力量凝练到了极点,杵未至,那沉重的压力已让沙僧脚下的玉石地面寸寸龟裂!
避无可避!
沙僧眼中灰芒大盛,他知道自己状态极差,硬接此杵凶多吉少,但身后就是重伤的师父和兄弟,他不能退!
“寂灭·擎天!”
沙僧低吼,将残存的死寂之力与巫妖王的本源死气毫无保留地注入降妖宝杖!宝杖之上裂纹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但一股代表着万物终结、诸行无常的灰黑色光柱,却逆冲而上,悍然迎向那金色的降魔杵!
这是死寂与降魔的正面碰撞!
是终结法则与佛门刚力的极致对撼!
“铛——!!!!!”
一声远超金铁交鸣、仿佛两个世界碰撞的巨响炸开!
灰黑色光柱与金色杵影狠狠撞击在一起!
能量风暴呈环形炸开,将整个玉石广场掀飞,露出下方斑驳的山岩!小白龙急忙以龙躯护住唐僧和猕猴王,仍被冲击波震得气血翻腾。
光芒散尽。
沙僧单膝跪地,降妖宝杖拄在地上,杖身裂纹密布,几乎断裂,他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气息瞬间萎靡下去,那灰色的死寂领域也黯淡近乎消失。他挡住了这一杵,但代价惨重,已然油尽灯枯。
而大力金刚,身形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手中降魔杵金光依旧璀璨。他看向沙僧的目光带着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这看似强弩之末的“妖孽”竟能硬接他一杵而不死。
“负隅顽抗!” 大力金刚冷哼一声,降魔杵再次举起,金光更盛,显然下一击就要彻底了结沙僧,以及他身后那些失去抵抗能力的“余孽”。
小白龙目眦欲裂,想要上前相助,但他自己也是重伤之躯,混沌龙息难以凝聚。
绝望,再次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那被唐僧紧紧抱在怀中的、最大的那截金箍棒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并非受到外部力量激发,而是仿佛源自其本源的、某种沉寂力量被眼前的战斗,被沙僧拼死的守护,被这绝境的氛围……所唤醒!
“嗡——!”
碎片之上,那原本黯淡的五彩石光泽,如同死灰复燃般,骤然亮起!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屈不挠、战天斗地的熟悉意志!
这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力金刚举起降魔杵的动作微微一滞,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发光碎片。
沙僧、小白龙更是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截发光的金箍棒碎片,竟自行从唐僧怀中悬浮而起!
它没有攻击,而是将那道微弱的五彩光芒,如同桥梁般,射向了沙僧手中那几乎断裂的降妖宝杖!
不!
它的目标,似乎是降妖宝杖正在对抗的——那柄金刚降魔杵!
五彩光芒落在降魔杵那璀璨的金光之上,并未引发爆炸,而是如同水滴融入沸油,瞬间激起了一圈奇异的、肉眼可见的规则涟漪!
那涟漪之中,仿佛有无数细密的、断裂的规则线条在挣扎、在重组!
大力金刚脸色骤变!他感觉到自己与降魔杵之间那完美无瑕的连接,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干扰、甚至……侵入这件与他性命交修的佛门至宝?!
是那根棍子的碎片?!
是那个形神俱散的妖猴残留的意志?!
这怎么可能?!
沙僧也感受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他福至心灵,用尽最后力气,将残存的死寂之力顺着那五彩光芒搭建的“桥梁”,猛地灌向降魔杵!
这一次,不再是硬碰硬的对抗。
那死寂之力,仿佛找到了某种“缝隙”,顺着悟空意志干扰出的规则涟漪,如同最阴冷的毒液,悄然渗入了降魔杵的内部!
“呃啊!”
大力金刚猛地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得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终结意味的力量,竟顺着降魔杵反向侵蚀而来,直冲他的金身与佛心!他急忙运转佛力抵抗,但那死寂之力极其刁钻,与那五彩光芒里蕴含的“破妄”意志混合,竟一时难以驱散!
降魔杵上的金光,第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闪烁!
虽然大力金刚很快稳住了局面,逼退了那丝入侵的死寂之力,但攻势已破,气势受挫!
他惊怒交加地看向那悬浮的金箍棒碎片,又看向强撑着的沙僧和蓄势待发的小白龙,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不确定。
这根断裂的棍子……还有那个消失的猴子……
难道……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