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穿越天庭哨卡,孙悟空心中并无半分松懈,反而愈发警惕。天庭的耳目比他预想的更为灵敏,布防范围也超出了常规。这意味着他们之前的行动,尤其是他自身气息的某些变化,可能已经引起了高层的注意。
他不敢再沿着相对“常规”的路径行进,哪怕那样速度更快。祖师所授的隐匿之法虽妙,但面对天庭可能动用的、某些专精探测的先天灵宝或大神通者,未必能完全瞒天过海。
必须选择一条更为偏僻、更为险峻,甚至可能不存在于寻常仙神认知中的路径。
他的破妄瞳微微开启,结合暴涨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勘探法器,扫描着前方广袤而复杂的地形。西牛贺洲与北俱芦洲的交界地带,并非平坦过渡,而是充斥着无数因上古大战、规则碰撞而形成的绝地、险境与空间褶皱。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左前方极远处。
那里,并非预想中的荒原或山脉,而是一片笼罩在浓郁、粘稠的灰紫色瘴气之中的巨大阴影。那瘴气非同寻常,并非寻常毒雾,其中蕴含着极其混乱与暴烈的能量粒子,以及一种……吞噬与消融的规则意味!连他的神识探入其中,都感到一阵滞涩与刺痛,仿佛要被其同化、分解。
而在那漫天瘴气的中心,隐约可见一座巍峨山脉的轮廓,那山体并非青翠或土黄,而是一种诡异的暗沉紫色,山势陡峭如刀削斧劈,怪石嶙峋,看不到丝毫生机。更令人心悸的是,整片山脉区域的空间结构都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扭曲感,仿佛随时会塌陷,或者连通着某个未知的凶险维度。
“此地……” 悟空金瞳微眯,从这险峻无名山散发的气息中,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万寂荒墟类似的“上古战场”残留意蕴,但更加狂暴、更加……排外。任何不属于其本身规则体系的力量进入,都会遭到无差别的攻击与侵蚀。
这是一处连天庭巡逻队都大概率会绕开的天然绝地!
风险极大,但或许正因如此,才最安全。
没有过多犹豫,悟空身形一转,化作一道更为淡薄的虚影,不再直线前行,而是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朝着那片被灰紫色瘴气笼罩的险峻无名山绕行而去。
越是靠近,那股混乱暴烈的气息便越是强烈。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与某种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灵气驳杂不堪,且充满了攻击性,寻常修士在此,恐怕连维持护体罡气都极其困难。
悟空不敢托大,将混沌意志遍布周身,形成一个无形的力场,将那些试图侵蚀的混乱能量粒子排斥在外。他如同一个小心翼翼的行者,紧贴着瘴气区域的边缘,寻找着相对“薄弱”的路径。
然而,这片绝地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他刚刚踏入其边缘地带,下方的地面便毫无征兆地裂开,喷涌出并非岩浆、而是粘稠的、散发着恶臭与腐蚀性能量的灰紫色泥沼!泥沼之中,更有无数由混乱能量凝聚而成的、形态不定的阴影触手,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朝着他缠绕而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那浓郁的瘴气也开始翻滚,凝聚成一道道灰紫色的闪电,无声无息,却带着湮灭神魂的恐怖气息,劈落而下!
攻击来自四面八方,无差别,无理智,纯粹是这片绝地规则的本能排斥!
“哼!”
悟空冷哼一声,并未动用金箍棒,甚至没有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他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席卷而来的泥沼触手与湮灭闪电,轻轻一握。
并非力量的对撞,而是规则的……安抚与同化!
他调动体内的混沌本源,散发出与这片绝地同源、却更为精纯与高级的混沌气息。那气息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狂暴的泥沼微微一滞,其中混乱的能量仿佛遇到了君王,变得温顺了些许;那些湮灭闪电也在触及这混沌气息的刹那,威力骤减,如同冰雪遇阳,消散了大半。
他以自身为源,在这片混乱的规则领域中,强行开辟出了一小片暂时的“安全区”。
但这安全区极不稳定,需要他持续消耗心神与力量维持。他不敢久留,身形如电,在这片被临时“驯服”的路径上急速穿行。
越是深入,遭遇的攻击便越是诡异。有时是凭空出现的、能切割空间的无形风刃;有时是脚下大地突然化作流沙,其中蕴含着强大的吸力与混乱的土系规则;有时甚至会出现一些由上古战死者残念与混乱能量结合而成的、没有理智只有杀戮本能的怨灵幻影,嚎叫着扑来。
悟空凭借着破妄瞳的洞察与混沌本源的掌控,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或化解危机。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沸腾的油锅里穿行,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分神。
这番绕行,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数倍。速度被严重拖慢,力量的消耗也远超寻常赶路。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在这片连天庭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绝地之中,他几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外来的神识扫描或监视。这里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一个天然的屏蔽场。
不知过了多久,当悟空感觉自身力量消耗近半,心神也感到一丝疲惫时,前方那令人窒息的灰紫色瘴气终于开始变得稀薄。隐约可以看到,瘴气之外,是更为荒凉、但规则相对正常的北俱芦洲边缘景象。
终于要穿过这片无名山绝地了!
他精神一振,正欲加速冲出。
突然——
“咚!”
一声沉闷、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猛地传入他的识海!并非物理声音,而是规则的震动!
紧接着,他前方那片即将穿过的区域,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骤然裂开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不祥紫黑色光芒的缝隙!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攻击都要恐怖的、蕴含着归墟与终结意味的吸力,从裂缝中汹涌而出!
这并非绝地的本能攻击,更像是……触动了某种沉睡于此的、更为古老和可怕的存在留下的……禁制!
悟空脸色骤变,想也不想,将剩余的力量轰然爆发,混沌之气在身后形成巨大的推力,同时身形强行扭曲,试图避开那裂缝的正面吸扯!
“咻——!”
他的身影如同被无形巨鞭抽打的石子,险之又险地擦着那空间裂缝的边缘,猛地冲出了灰紫色瘴气的范围!
回头望去,只见那裂缝正在缓缓弥合,而那片无名山绝地,依旧被浓郁的瘴气笼罩,死寂而诡异,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悟空落在一片布满黑色砂砾的荒原上,微微喘息,心有余悸。
这北俱芦洲,果然名不虚传。还未真正深入,仅仅是在边缘绕行一处无名险山,便已如此凶险。
他不敢停留,稍稍平复气息,再次隐匿身形,朝着古炼场的方向,继续疾驰。
只是心中,对那“归墟之眼”的凶险,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连一处边缘的无名山都暗藏连接归墟的裂隙,那真正的归墟之眼,又该是何等恐怖?
前路,愈发艰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