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帐里的松枝噼啪爆开一粒火星,落在小贝贝的羊角辫上,她却浑然未觉。
雪兔从她怀里探出头,粉红鼻尖在索纳塔毛茸茸的兽耳上蹭了蹭,带起一缕极淡的蓝光——那是贝尔蒙德精神秘法启动的征兆。
“索纳塔哥哥的耳朵好软呀!”小贝贝踮着脚,指尖绕着对方耳尖的绒毛编小辫,“比雪兔的毛还软。
我阿娘说,毛茸茸的东西心里都藏着糖。“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子,”哥哥心里也有糖吗?“
索纳塔原本紧绷的尾巴慢慢垂下来,搭在草席上。
兽耳被小姑娘揉得发烫,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月神祭坛当杂役时,总爱揪他耳朵的小祭司。
那孩子也是这样的软乎乎,说话时会把“糖”字咬得甜甜的。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放轻:“有...以前有。”
江镇握着银叉的手微微收紧。
他能看见索纳塔瞳孔里的戒备正像春雪般消融,精神力屏障上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这是贝尔蒙德秘法最关键的阶段,小贝贝需要持续输入自己的精神力,像温水煮蛙般瓦解对方的防御。
他往篝火里添了块松柴,火星溅起时,状似随意道:“月神祭坛的雪兔,我记得是吃月桂叶的。
索纳塔兄当年在祭坛当差,可曾喂过?“
索纳塔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小贝贝编到一半的发辫:“喂过...那时候祭坛还没被魔族烧了。”他突然顿住,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我怎么...”
“因为哥哥是好人呀!”小贝贝拽了拽他的衣角,“好人都会记得甜甜的事。
阿爹说,坏人心里只有石头,可哥哥耳朵这么软,肯定不是坏人。“她的指尖在索纳塔后颈的风池穴轻轻一按——这是精神秘法的最后一步,将对方的记忆锚定在最柔软的片段。
索纳塔的肩膀彻底垮下来。
江镇看见他喉结滚动,知道机会到了:“紫血人要在亡灵节发动总攻,对吗?”
“亡灵节...对。”索纳塔的声音像被抽了丝的棉线,“波尼斯大人要唤醒奥尔巴赫的尸体,用十万亡灵当先锋。
时间...是下弦月遮住月神眼的时刻。“
江镇的心跳陡然加快。
奥尔巴赫是三百年前的亡灵大君,尸体里封印着能腐蚀整片大陆的诅咒。
他捏着羊腿骨的指节发白,面上却笑得温和:“兵力部署呢?”
“黑岩谷埋伏了三万魔骑,血枫林藏着七千影卫...”索纳塔的尾巴尖轻轻扫过小贝贝的手背,“波尼斯大人说,只要奥尔巴赫醒过来,连神教的...”
“够了。”江镇突然按住索纳塔的手腕。
他看见对方瞳孔里的迷茫正在消退,眼底重新泛起冷光——小贝贝的精神力快撑不住了。
“阿爹...”小贝贝的声音突然发颤,编到一半的发辫“啪”地散开。
她的小脸白得像雪兔的毛,怀里的雪兔“吱”地一声窜进索纳塔怀里。
索纳塔猛地甩开头,兽耳竖起成尖锐的三角:“你...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江镇的储物戒青光暴涨,却见索纳塔突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在帐内炸开。
他的兽力如决堤的洪水般反扑,储物戒的光芒被撞得支离破碎。
小贝贝被余波掀得向后跌去,江镇扑过去时,一道黑影先一步接住了她——是隐在帐角的剔骨,这位神教暗卫首领抱着小贝贝退到安全区,指尖还沾着索纳塔后颈的血。
“毒铁屑。”两位老祖母同时现身,她们的枯指捏着三枚指甲盖大小的黑铁,“藏在耳后皮肤里,只要意识清醒就会触发。”
江镇擦了擦小贝贝额角的冷汗,抬头时眼底已冷若冰霜。
索纳塔倚着帐柱喘气,兽耳上还沾着小贝贝编到一半的红绳:“三少爷好手段,用孩子当刀。”
“用孩子当刀的是你。”江镇扯下腰间的锁魂链,“你早该想到,能养出小贝贝的人,不会让她涉险。”他手腕轻抖,锁链如灵蛇般缠住索纳塔的四肢。
帐外突然传来金铃轻响。
所有人的动作同时顿住。
教皇萨马九世披着月白色法袍,像一片云般飘进帐内。
他的右手搭在胸前的圣印上,左手握着半块燃着圣焰的水晶:“江教主,亡灵节还有七日。”
江镇起身行礼:“萨马陛下。”
“教廷的炽天使军团已在边境待命。”教皇的目光扫过索纳塔,“战争圣器也随我带来了。”他指尖轻点,水晶里跳出三尊青铜巨像的虚影,“但奥尔巴赫的尸体...”
“我来对付。”江镇打断他。
玛斯的战锤“当”地砸在地上:“你疯了?
十万亡灵加上奥尔巴赫,连斗神都...“
“所以需要你们拖住波尼斯。”江镇的指尖轻轻叩着锁魂链,“菲利普会带着亡灵大军从黑岩谷出发,我在那里埋了份礼物。”他看向教皇,“至于击杀波尼斯的底牌...”
教皇的眼神微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牌。
帐外忽然掠过一道惊雷,照亮了他法袍下若隐若现的青铜炮管纹路。
“成交。”教皇说。
江镇望着帐外翻涌的乌云,嘴角扬起极淡的笑。
小贝贝在剔骨怀里睡着了,睫毛上还沾着炉灰。
他摸出块糖塞进她手心,转头时,锁魂链在索纳塔颈间勒出红痕:“告诉波尼斯,他要的月神眼,我替他留着。”
帐外的松涛声突然大了起来,隐约混着金属摩擦的嗡鸣——那是雷火炙炎炮被推入阵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