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号”的决死冲锋,像一柄烧红的刀子,硬生生在猩红舰队的铁壁上撕开了一道短暂的口子。林刻那门被混沌气息浸染的等离子炮发挥了奇效,数次在关键时刻点爆了拦截的敌舰,为“星痕号”赢得了宝贵的突进空间。
残破的舰体拖着烈焰与浓烟,终于冲破了最内层的拦截圈,将密集的炮火甩在了身后。前方,是相对稀疏的外围巡逻舰队,以及……那片看似自由的深邃星空。
“我们冲出来了!”副驾驶看着后方逐渐远去的猩红主力舰队,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舰桥里紧绷的气氛微微一松,不少船员瘫软在座位上,大口喘息,有些人甚至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然而,刃、林刻和秦雪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
“导航系统恢复多少?重新计算返回联邦控制区的跃迁路线!”刃立刻下令。
技术官双手飞快操作,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舰长……无法计算!所有已知的星图坐标……都在剧烈变动!空间参数完全紊乱!像是……像是整个宇宙的‘背景网格’被重置了!”
“什么?!”刃猛地站起身。
几乎同时,雷达官发出惊恐的呼喊:“舰长!看外面!”
舷窗外,原本熟悉的星空正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远处的恒星光芒变得摇曳不定,星云的结构仿佛在融化、重组,甚至连空间的“颜色”都似乎在缓慢地改变,一种令人心悸的、无形的“修正力”正在抚平一切,包括他们刚刚战斗过的痕迹,包括“希望壁垒”空间站可能存在的残骸……
“是‘管理员’……”秦雪的声音带着一丝空灵的战栗,“它……醒了。或者,它启动了更深层的‘净化’协议。它不是在追杀我们,它是在……重塑这片星域,将一切‘异常’彻底抹除,包括我们留下的所有痕迹,所有……信息。”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失去了家园,甚至可能失去了归途。联邦控制区、熟悉的航道、一切他们认知中的坐标,可能都在这种宇宙尺度的“格式化”中变得毫无意义。
他们成了真正的宇宙孤舟,迷失在了一片正在被“刷新”的、陌生的星空之中。
短暂的逃生喜悦被更深的绝望所取代。一些船员看着窗外那不断变幻、充满未知恐惧的星空,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
林刻死死盯着那片仿佛活过来的、充满恶意的星空,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修正”意志。他体内的混沌漩涡似乎受到了刺激,自发地加速旋转,散发出一种不甘被“抹除”、不愿被“定义”的桀骜气息。
“想把我们当错误代码清理掉?”林刻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转头看向刃,“老刃,还能跃迁吗?随便哪个方向!”
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分析着仅存的引擎数据和混乱的空间读数:“能量只够一次短途随机跃迁!但目的地完全未知,可能是虚空,可能是恒星核心,甚至可能直接跃迁到那片‘修正力’的核心!”
“总比留在这里被当成垃圾扫掉强!”林刻吼道,“赌一把!”
刃看向舰桥上所有注视着她的目光,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恐惧、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将她视为最后依靠的信任。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所有单位,固定自身!准备执行短途随机跃迁!”她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舰桥,“目标……未知!”
“星痕号”尾部引擎再次爆发出超越极限的蓝光,庞大的舰身开始剧烈震颤,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模糊。
就在跃迁引擎即将启动的最后一刻,林刻猛地将手按在舰体结构上,将体内最后一丝混沌气流,连同那枚一直沉寂的“调节器”碎片的气息,狠狠烙印进了“星痕号”的龙骨之中!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是一种本能的不甘,一种想要在这艘承载着他们所有人记忆与挣扎的飞船上,留下一点无法被“修正”的、属于“变量”的印记!
嗡——!
强光吞噬了一切感官。
“星痕号”猛地扎入了扭曲的空间通道,消失在这片正在被“净化”的星空。
他们逃出了生天,却也踏上了真正的、前路未卜的归墟之旅。
第八卷:终局与新纪元(上半场:终极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