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焚心楼,沈砚将生魂骨嵌入青駃的车身。生魂骨中逸散的魂韵如流水般渗入灵舆的每一处纹路,与青駃自身的灵舆之力交织缠绕。紫金车身的色泽骤然沉凝,似淬了千年墨色的紫晶,车轮上的符文竟如活物般缓缓蠕动,几道上古灵舆的秘纹自虚空浮现,蜿蜒着攀上车辕。虽未正式踏入三阶玄舆之境,可青駃周身散逸的灵压,已远非寻常二阶灵舆所能企及。
“多谢契主!”青駃的灵体凝作少年模样,躬身行礼时,衣袂间飘着淡淡的魂火。
沈砚抬手拍了拍车身,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温润如玉石的魂力共鸣,他轻笑一声:“你我一体,何须言谢。接下来闯九幽司,还得靠你接应。”
话音未落,一道紫影陡然破开焚心楼的结界,紫衣女子的身影随之显现:“沈小友果然手段不俗,既契约了怨骨楼,又让灵舆进阶在即。看来取煞魂鼎的事,倒是多了几分把握。”
她屈指一弹,一枚刻满星纹的玉佩旋着弧光飞向沈砚:“这是六阶灵舆‘星轨’的线索。此舆并非人造,乃是上古星辰之核所化,能推演天机、洞悉万物轨迹,藏在东郊星陨谷内。谷中星辰之力霸道异常,唯有月圆之夜方能入内,你先处理九幽司的事,再去寻它不迟。”
沈砚接住玉佩,冰凉的玉面上,星图纹路竟与青駃车身的符文隐隐相和,显然是正宗的灵舆传承之物。他颔首道:“多谢。”
“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紫衣女子摆了摆手,“三日后,藏阴阁等你消息。”紫影一闪,便已消失在原地。
苏清瑶凑上前来,望着玉佩上流转的星芒,眉头微蹙:“星陨谷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是上古星辰坠落的绝地,谷内的星辰之力能撕碎修士的魂体,便是金丹期的阴阳师,也不敢轻易踏足。你去寻星轨时,千万要谨慎。”
沈砚将玉佩收入魂戒,目光沉了沉:“眼下首要之事,是潜入九幽司取煞魂鼎。我打算明日动身,你留在焚心楼,帮我照看夜游和怨骨楼的宅灵。”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苏清瑶立刻反驳,杏眼睁得圆圆的,语气却无比坚定,“九幽司阴煞弥漫,我是苏家阴阳师,阳力能克制那里的煞气,于你而言是助力。况且……”她声音微软,“你一个人去闯那龙潭虎穴,我不放心。”
沈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晓她心意已决,再难更改。他沉默一瞬,终是点头妥协:“那便一起去。但一切都要听我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当晚,焚心楼的烛火摇曳,沈砚坐在案前,指尖拂过隐魂佩,面前浮现出藏阴阁提供的九幽司地图。煞魂鼎被藏在总坛核心的煞魂殿,由四名九幽鬼将镇守——沈砚回忆起藏阴阁主人提供的信息,字字惊心:其中一名鬼将曾以“百鬼夜行”之术,吞噬过三名金丹后期修士的魂魄,元婴期的修为,在九幽司中已是顶尖战力。
“九幽鬼将个个狠戾,硬闯无异于自投罗网,只能智取。”沈砚喃喃自语,指尖在地图上的煞魂殿位置轻点,心中渐渐勾勒出一套潜入的计划,可胸腔里的沉重感,却丝毫未减。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沈砚与苏清瑶已换上九幽司的黑袍,隐魂佩悬在腰间,化作阴噬者的模样。青駃则缩成一道灵光,融入沈砚的契约印记中,随时待命。
阴阳裂隙旁,九幽司的阴兵手持骨矛把守,每一个出入的阴噬者都要接受魂印检查。沈砚与苏清瑶借着隐魂佩的遮蔽,将自身气息压至最低,混在一队阴噬者中,顺利通过检查,踏入了九幽司的领地。
裂隙内的世界,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天空中,血云如活物般翻滚涌动,发出滋滋的声响;地面上,狰狞的骨刺从黑土中穿出,尖刺上还挂着未干的、散发着怨念的暗红色魂血;空气中的煞气压得人胸口发闷,更有无数亡魂的哀嚎钻入耳中,像是要顺着耳道,撕碎人的神魂。沈砚紧握着噬魂幡,冰冷的幡杆让他心神一凛。他抬眼望向裂隙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那里,便是煞魂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