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余波未平
金色光柱消散的余韵还在云海间震颤，丝丝缕缕的金芒如游鱼般在蟠龙玉柱间穿梭不散。问道台上，九根玉柱上的蟠龙仿佛活了过来，龙目中的灵光流转不息，将整个台面笼罩在一层淡金色的结界之中。
玄刑长老的指令如金石落地，砸在问道台的寂静里，却激起台下观战弟子心中千层浪。
“第一战，沈砚对陆寒！”
声音传遍问道峰每一个角落，连远处云海中栖息的灵鹤都惊起数只，振翅间洒落片片流光。
沈砚闻声，脚步未动，衣袍却无风自动。眉心间的金蓝契约印记微微发烫，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呼吸明灭闪烁。肩头的冰玄倏然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竖成一条细线，倒映着陆寒脚下那只岩甲异兽——那家伙足有半丈高，通体岩甲泛着暗金色的光泽，在问道玉的地面上投下沉重的阴影。它的四肢粗壮如桩，每一步踏出，爪子都深深嵌入地面，竟在坚不可摧的问道玉上压出几道浅痕。
“土系异兽，岩甲穿山兽，血脉中带有一丝上古地龙的气息。”冰玄的声音在沈砚脑海中响起，带着九幽玄冰兽特有的高傲与不屑，“擅长防御与控场，元婴中期修为。皮糙肉厚，力量惊人，但速度迟缓如龟爬，是你的活靶子。”
沈砚微微颔首，指尖一缕阴阳二气悄然缠绕，黑白两色在指间流转，时而交融时而分离，仿佛在演绎天地初开的奥妙。他抬眼看向对面的陆寒——对方身形魁梧，比寻常修士高出半个头，一身土黄色的仙袍上布满了碎石纹路，那些纹路并非绣制，而是真正的山石精华熔炼而成，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陆寒周身土灵之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在他脚下形成一圈圈土黄色的光环，每一步踏出，都带着大地的厚重感。
陆寒见到沈砚，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拍了拍脚边的岩甲穿山兽。那异兽低吼一声，声如闷雷，震得台下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耳膜发痛。
“请。”陆寒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低沉如岩石摩擦。
二、岩牢困局
话音未落，陆寒已然出手。
他没有像大多数修士那样先行试探，而是直接祭出了杀招——这符合他一贯的战斗风格，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不给对手任何周旋的余地。
“土遁·岩牢起！”
陆寒双手结印，十指翻飞间，土黄色的仙力如潮水般涌向地面。随着他一声低喝，沈砚脚下的问道玉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整座问道峰都在摇晃。紧接着，无数道粗壮的岩柱破土而出，每一根都有合抱之粗，表面布满了尖锐的石刺，闪烁着暗沉的光芒。
岩柱并非杂乱无章地生长，而是按照某种玄奥的阵势排列，如同活物般朝着沈砚周身合围而来。它们相互交错，形成了一个立体的牢笼，封锁了上下左右所有退路。岩柱上不仅布满了石刺，更有土系符文流转，散发出厚重的威压——那是大地法则的具现，寻常元婴修士被困其中，恐怕连仙力运转都会变得滞涩。
“陆师兄一上来就用岩牢阵！”台下有弟子惊呼，“这是要一招定胜负啊！”
“沈砚危险了，岩牢阵一旦成型，除非修为高出施术者一个大境界，否则绝难脱身！”
“陆师兄的岩牢可是连元婴后期的长老都称赞过的……”
议论声未落，场中形势已然变化。
面对合围而来的岩柱，沈砚只是轻声自语：“太慢了。”
话音落下，他身形陡然化作一道黑影——那不是简单的移动，而是某种近乎空间穿梭的身法。黑影在岩柱的缝隙间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出现在三丈之外，留下的残影甚至还未消散，真身已至另一处。
阴阳契约录在他掌心浮现，古朴的书页无风自动，翻动间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低语。当第七根岩柱即将触碰到他衣角时，沈砚终于动了真格。他左手虚按书页，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轨迹。
“阴阳·裂隙开。”
一道黑白相间的空间裂隙骤然张开，裂隙边缘流转着混沌的气息，内部则是无尽的虚空。那裂隙不大，只有尺许宽，却精准地出现在岩柱最密集之处。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追来的岩柱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纷纷改变方向，主动投入裂隙之中！
不是被吞噬，而是如同归巢般涌入！
“这……”陆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些岩柱之间的仙力连接被强行切断。不是被摧毁，而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接纳”了。
高空云台上，数位长老同时眯起了眼睛。
“阴阳二气，化纳万物。”云尘长老轻捋长须，眼中闪过赞赏，“这小子对阴阳之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玄刑长老面无表情，但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的频率，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三、坚壁之守
一击落空，陆寒并未慌乱。他修行至今二百余载，经历的战斗不下千场，深知临阵慌张乃是取死之道。他深吸一口气，周身土灵之气再次暴涨，仙袍上的碎石纹路亮起刺目光芒。
“岩甲·坚壁如山！”
这一次，他没有攻击，而是选择了防御——极致的防御。
岩甲穿山兽发出一声震天低吼，周身的岩甲瞬间暴涨三倍，每一片甲片都扩张到门板大小，甲片上浮现出古老的山岳图腾。它四肢着地，庞大的身躯趴伏下来，背部的岩甲层层叠加，竟真的化作了一座小型的山岳！
不，不止是山岳。
那山岳虚影绵延数十丈，将陆寒完全护在身后。山体表面符文闪烁，土系法则之力如流水般在符文间流转，散发出坚不可摧的气息。更精妙的是，这座“山岳”并非死物——它在呼吸。随着呼吸的节奏，周围的土灵之气被源源不断地吸纳而来，每吸纳一分，山体就凝实一分。
“沈砚，我承认你的速度与空间手段了得。”陆寒的声音透过岩墙传来，带着岩石般的沉稳，“但我的‘不动如山’，已修至大成。除非你有化神期的攻击力，否则绝无可能破开此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场比试，你输定了。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认输退场，保留实力应对下一轮。”
这番话听起来狂妄，实则蕴含战术——他在试探沈砚的心境。若沈砚因此愤怒强攻，就会落入他的节奏；若沈砚犹豫不决，他便可趁机蓄力，准备下一波攻势。
台下观战弟子中，不少人都暗自点头。陆寒的战术看似笨重，实则老辣。以不变应万变，正是土系修士的精髓。
楚云峰握紧了手中长剑，银白小蛟在他肩头盘旋，发出轻微的嘶鸣。他能看出，陆寒这座“山岳”的防御力，已接近元婴期的极致。换作是他，恐怕需要动用压箱底的剑招，才有三成把握破开。
铃央依旧面无表情，但肩头的赤金神禽眼中闪过一道金芒，似乎在对这道防御进行评估。
四、冰封破法
沈砚站在“山岳”前十丈处，目光平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坚壁。他能感受到，这道防御不仅厚重，更蕴含着生生不息的土灵循环。强行攻击，只会让山体吸收攻击的能量，变得更加坚固。
但他沈砚，从来都不是只会蛮力的修士。
“防御吗？”沈砚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抬头看向高空云台，云尘长老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中带着鼓励与期待。
沈砚深吸一口气，掌心的阴阳契约录突然爆发出璀璨光芒。那光芒不是单一的颜色，而是黑白交织，如同昼夜交替时的天光。
“冰玄，借我你三成冰系本源之力。”
“哼，终于舍得开口了？”冰玄冷哼一声，但动作却毫不迟疑。它从沈砚肩头跃起，悬停半空，周身冰蓝色的光芒暴涨。一股精纯到极致的冰系法则之力涌出，那不是普通的寒气，而是九幽玄冰兽与生俱来的本源之力——可冻结灵魂，冰封时空！
沈砚闭上双眼，心神沉入阴阳契约录深处。书页哗啦啦翻动，最终停在一页古朴的图案上——那图案描绘着天地初开，清浊分离的景象。
“阴阳分，清浊判……”沈砚低声念诵契约录上的真言，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到极致的印诀。
随着印诀成型，他体内的阴阳二气与冰玄传来的冰系本源开始融合。这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真正的交融——阴气承载寒气，阳气催动流转，阴阳二气作为桥梁，将冰系法则的力量放大、升华！
三息之后，沈砚睁开双眼。
他的左眼化作纯黑，右眼化作纯白，瞳孔深处各有一点冰蓝闪烁。
抬手，对着那座“山岳”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只有一股极寒之力从沈砚掌心悄然涌出，所过之处，空气凝成冰晶飘落，光线都仿佛被冻结，出现了诡异的折射。
“阴阳·冰封千里。”
那寒气接触到山体的瞬间，陆寒脸色剧变。
他感觉到，自己与山岳之间的仙力连接正在迅速冻结！不是被切断，而是被“凝固”了！更可怕的是，那寒气中蕴含着阴阳二气的特性，竟在吞噬土灵之气的生机——阴气汲取能量，阳气瓦解结构，冰寒冻结流转！
“不可能！”陆寒低吼一声，双手猛拍地面，“地脉·续！”
他试图引动更深层的地脉之力，来对抗这股诡异的寒气。但已经晚了。
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三息之内就覆盖了整座山岳。岩墙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黯淡、熄灭，土灵之气的循环被彻底打断。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山岳，此刻变成了一座冰雕，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还没完。”沈砚的声音冰冷刺骨，他再次抬手，阴阳契约录上浮现出一道全新的符文——那是一道裂痕的图案，象征着“破灭”与“新生”。
“契约·破法真言！”
符文脱离书页，化作一道金黑交织的光芒，射向被冰封的山岳。光芒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在寂静的问道台上格外刺耳。
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爆裂声！
那道坚不可摧的岩墙，应声碎裂成万千块！不是简单的破碎，而是从结构层面被瓦解——每一块碎片的大小都完全一致，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最精密的法器切割过。碎块中夹杂着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华，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岩甲穿山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从碎冰乱石中滚出。它周身的岩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暗金色的光泽彻底黯淡，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若非沈砚手下留情，控制了攻击的力度，这头异兽恐怕已经本源受损，修为倒退。
陆寒站在废墟之中，脸色苍白如纸。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引动地脉，搬山填海，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认知被颠覆的震撼。
他修行二百余年，将土系防御之道钻研到极致，自以为同阶之内无人可破。今日，却被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以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破去了最引以为傲的防御。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台下观战弟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就连高空云台上的长老们，也有几位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终于，陆寒抬起头，看向沈砚。他的眼神复杂，有挫败，有不解，但最终都化作了释然。
他对着沈砚深深一揖，沉声道：“我输了。多谢道友手下留情。”
这一揖，他弯下了从未在战斗中弯过的腰。
沈砚侧身避过，拱手还礼：“陆师兄承让。你的防御已至元婴极致，我不过是取巧罢了。”
“取巧？”陆寒苦笑摇头，“能破法，便是真本事。”
他不再多言，挥手收起重伤的岩甲穿山兽，转身走下了问道台。背影依旧魁梧，却多了几分萧索。
五、胜者余韵
“第一场，沈砚胜。”
玄刑长老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下一刻，哗然四起！
“这就赢了？陆师兄的‘不动如山’就这么破了？”
“那是什么寒气？我隔着这么远都感觉灵魂要冻结了！”
“阴阳二气还能这么用？沈砚对法则的理解，已经超出同辈太多了……”
惊叹声、议论声、质疑声交织在一起。但无论何种声音，都离不开一个核心——沈砚的实力，远超他们的预期。
楚云峰握剑的手更紧了，指节发白。他身旁的银白小蛟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发出一声低吼，周身剑气缭绕。作为剑修，他最能感受到沈砚那一击的可怕——不是力量多大，而是对时机、对法则、对破绽的把握，已臻化境。
“有趣。”楚云峰低声自语，眼中燃起熊熊战火，“若能与之一战，剑道或可再进一步。”
铃央依旧面无表情，但肩头的赤金神禽眼中金芒大盛，死死盯着沈砚，仿佛要看穿他所有的秘密。片刻后，神禽低鸣一声，传递了一道神念。
铃央微微点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明白，他的寒气，不纯是冰系……有更深层的东西。”
高空云台上，长老们也在交流。
“云尘，你这弟子了不得啊。”一位红袍长老感慨道，“阴阳二气融合冰系本源，这等操控力，已摸到法则交融的门槛了。”
“何止是门槛。”另一位蓝袍女修接口，“他刚才那一击，已有‘道术’雏形。假以时日，必成一方大能。”
云尘长老抚须微笑，眼中满是欣慰，却只是淡淡道：“此子确实有些天赋，但路还长。”
话虽如此，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内心的得意。
六、第二战启
问道台上，沈砚回到边缘位置，将冰玄重新抱回怀中。小家伙消耗了不少本源之力，此刻有些萎靡，趴在沈砚臂弯里，眼皮打架。
“辛苦了。”沈砚轻抚冰玄的背脊，渡过去一道精纯的阴阳二气。
“哼，知道就好……”冰玄嘟囔一声，蹭了蹭沈砚的手掌，便沉沉睡去。动用本源之力对它消耗极大，需要沉睡恢复。
就在此时，玄刑长老再次开口，声音传遍全场：
“第二场，楚云峰，对铃央。”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同时动了。
楚云峰身形一闪，如剑出鞘，瞬息间便出现在问道台中央。他手握一柄古朴长剑，剑未出鞘，但凛然剑意已冲天而起，在他周身形成无形的剑域。银白小蛟盘旋飞舞，每一次摆尾都带起道道剑气，将空气切割出嘶嘶声响。
“铃央师妹，请指教。”楚云峰抱剑行礼，动作标准如尺量，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剑修特有的严谨。
铃央缓步走上台，脚步轻盈如踏云。她肩头的赤金神禽展开双翼，翼展足有丈余，每一根羽毛都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却不伤衣物分毫。炽热的气息弥漫开来，与楚云峰的剑意分庭抗礼，在问道台中央形成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楚师兄，承让了。”铃央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幽谷寒泉。
两人对视，空气中仿佛有电光炸响。
台下弟子屏住呼吸，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龙争虎斗——青云剑脉当代最强剑修，对阵焚天峰百年不遇的火系天才！
沈砚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心中暗自分析。
楚云峰的剑意，他曾在入门大典上感受过，那时便觉凌厉无匹。如今半年过去，对方的剑意更加凝练，已隐隐有“剑心通明”的迹象。剑修一道，讲究一剑破万法，楚云峰显然已深得其中三昧。
铃央则更神秘。焚天峰主修火系，但她的火焰却与众不同——那不是凡火，也不是地火天火，而是带有神圣气息的“净世圣火”。这种火焰不仅温度极高，更能净化邪祟、瓦解法则，堪称一切阴寒、污秽之力的克星。
而楚云峰的剑意，走的是“极阴寒剑”一路，剑出如九幽寒风，冻彻灵魂。
属性相克。
这场比试，从属性上看，铃央占据优势。但剑修最擅长的，就是以绝对的力量打破属性克制。胜负，还未可知。
沈砚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冰玄，轻声道：“好好看，这两人的实力，都不弱于陆寒。尤其是铃央……她的火焰，让我感到不安。”
冰玄在沉睡中动了动耳朵，算是回应。
七、剑气对圣火
问道台中央，楚云峰率先出手。
他没有试探，因为面对铃央这样的对手，任何试探都是多余的。剑修的战斗风格，从来都是全力以赴，一剑定乾坤！
“剑起！”
楚云峰低喝一声，右手握住剑柄。
“锵——”
长剑出鞘的声音，竟如龙吟九天！
那是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剑身狭长，剑刃薄如蝉翼，剑脊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剑出的刹那，整座问道台的温度骤降，台下弟子呼出的气息都化作了白雾。
“寒渊剑！”有识货的弟子惊呼，“楚师兄竟已能驾驭这柄剑了？这可是青云剑脉三大古剑之一！”
楚云峰握剑在手，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如果说之前他还是一个严谨的修士，此刻便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第一剑，寒渊九式·霜降！”
长剑斜斩，一道银白色的剑气脱刃而出。那剑气起初只有尺许长，飞至半空却陡然膨胀，化作一道三丈长的寒冰匹练！匹练所过之处，空气冻结成冰晶坠落，连光线都被寒气扭曲。
这一剑，已触摸到“剑气化形”的门槛！
铃央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她并未后退。相反，她向前踏出一步，双手在胸前结印，指尖跳动如火焰舞蹈。
“圣火·净世莲开！”
肩头的赤金神禽发出一声清鸣，双翼猛振。无数金色火焰从它身上涌出，在空中凝聚、旋转，最终化作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
莲花徐徐绽放，每一片花瓣都由纯粹的圣火构成，花心处更是燃烧着一团炽白火焰，那是圣火精华所在。
剑气与火莲，轰然相撞！
“轰隆——”
巨响震耳欲聋，冲击波如海啸般向四周扩散。问道台的防护结界剧烈震荡，九根蟠龙玉柱同时亮起，才勉强将余波限制在台内。
冰与火的碰撞，产生了诡异的变化——寒气与火焰相互湮灭，不是爆炸，而是“消融”。仿佛两股绝对对立的力量在相互抵消，最终化作最纯粹的能量乱流，在台中央形成一团混沌的光球。
三息之后，光球消散。
楚云峰站在原地，握剑的手稳如磐石，但虎口处已渗出丝丝鲜血——那是反震之力所致。铃央也退了半步，肩头神禽的火焰黯淡了三分。
第一回合，平分秋色。
“好！”楚云峰眼中战意更盛，“再接我第二剑！”
他不给铃央喘息之机，长剑再起。
这一次，剑势变了。
不再是单一的斩击，而是化作了剑网。楚云峰身形如幻，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每一剑挥出都留下一道凝而不散的剑气。三息之间，他挥出了九十九剑！
九十九道剑气纵横交错，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寒冰剑网，朝着铃央笼罩而下。剑网不仅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更在不断收缩，一旦被罩住，便会被万剑穿心！
“寒渊九式·天罗网！”台下有剑修弟子激动大喊，“楚师兄竟已将这一式练到‘剑气留形’的境界了！”
铃央抬头看着压下的剑网，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她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圣火·焚天羽！”
赤金神禽发出一声震天清鸣，周身火焰暴涨。它冲天而起，在飞升过程中，身上的羽毛片片脱落！
每一片脱落的羽毛，都化作一只拳头大小的火焰神禽。转眼之间，漫天都是金色的火焰鸟，数量何止千百！
“去。”
铃央轻轻吐出一个字。
千百火焰鸟振翅齐飞，如同逆流的金色洪流，撞向那张寒冰剑网。
“嗤嗤嗤嗤——”
密集的碰撞声响起，每一声都代表着一只火焰鸟与一道剑气的湮灭。天空中被金色与银白的光芒充斥，璀璨得让人睁不开眼。
这一次的碰撞，持续了整整十息。
当最后一只火焰鸟与最后一道剑气同时消散时，问道台上已是一片狼藉。地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与焦黑的灼痕，中央位置更是凹陷下去三尺有余，露出下面深层的防御阵法。
楚云峰与铃央相隔十丈对视，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连续两记杀招对拼，消耗巨大。
八、底牌尽出
短暂的喘息之后，楚云峰深吸一口气，将寒渊剑竖在身前。他闭上眼睛，周身剑意开始内敛——不是减弱，而是压缩，如同将洪水压入细管，只为爆发出更恐怖的力量。
“铃央师妹，接下来这一剑，是我闭关三月所悟，尚未完全掌握。”楚云峰睁开眼，眼中已无瞳孔，只有两团银白的剑芒在燃烧，“剑出无悔，你小心了。”
铃央感受到那股压抑到极致的剑意，脸色终于变了。她双手合十，肩头神禽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她体内。下一刻，她周身燃起金色火焰，发丝无风自动，每一根发梢都跳跃着火星。
“楚师兄尽管出手。”铃央的声音带着火焰的灼热，“我亦有一式，请师兄品鉴。”
两人不再言语，开始蓄力。
楚云峰身周的空气开始扭曲，那不是热浪所致，而是极致的寒气让空间产生了塌缩。银白小蛟盘旋着融入寒渊剑，剑身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每亮起一个，剑威就暴涨一分。
当第九个符文亮起时，寒渊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剑身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痕——这柄古剑，竟承载不住楚云峰此刻灌注的剑意！
“寒渊九式终章……”楚云峰一字一顿，每一个字吐出，嘴角就溢出一缕鲜血。他在超越极限，强行催动自己尚未完全掌握的剑招。
“冰封……万古！”
剑出了。
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浩大的声势。
只有一道淡淡的银白细线，从剑尖射出，慢悠悠地飘向铃央。
但看到这道细线的所有人，包括高空云台上的长老们，都面色凝重。
那不是剑气，而是被压缩到极致的“寒冰法则”！细线所过之处，时间都仿佛变慢了，空间出现了诡异的凝滞感。这一剑，已触及到了法则的层面！
铃央面对这一剑，不退反进。她张开双臂，如同神鸟展翅，周身金色火焰暴涨到极致。
“圣火传承·凤鸣九天！”
她仰天长啸，发出的却不是人声，而是清越的凤鸣！
随着凤鸣响起，她背后的虚空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巨大的火焰凤凰虚影从中探出！那凤凰虚影遮天蔽日，双翼展开足有数十丈，虽然模糊不清，但散发出的神圣威压，让台下所有弟子都忍不住想要跪拜！
“上古凤凰血脉！”有长老失声惊呼，“焚天峰竟有这等传承？”
凤凰虚影低头，看向那道银白细线，然后张口喷出一道金白色的火焰。
那不是火焰，而是“净世真炎”，传说中可焚尽世间一切污秽，连法则都能燃烧的至高圣火！
细线与真炎，在空中相遇。
没有声音。
因为碰撞的中心，空间崩塌了。
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出现在问道台上空，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声音、灵气，甚至法则碎片！九根蟠龙玉柱剧烈震颤，柱身上的蟠龙几乎要脱离玉柱飞出，全力稳固空间。
三息之后，黑洞缓缓闭合。
直到此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才传来，那是被延迟的声音终于追上现实。
“轰——”
整个问道峰都在摇晃！
当烟尘散去，众人看清台上的景象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楚云峰单膝跪地，寒渊剑断成三截散落在身旁。他浑身是血，左臂无力垂落，显然骨骼尽碎。但他还强撑着没有倒下，双眼死死盯着对面。
铃央站在十丈外，背后的凤凰虚影已消散。她脸色苍白如纸，七窍都渗出鲜血，周身火焰黯淡到几乎熄灭。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右胸有一个贯穿伤，伤口边缘覆盖着寒冰，阻止了鲜血涌出，但也阻止了伤口愈合。
两败俱伤！
但终究，楚云峰先支撑不住，身体一晃，向前倒去。
在他即将触地的瞬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旁，扶住了他。是玄刑长老。
“我……输了。”楚云峰艰难地说完这三个字，便昏死过去。
铃央强撑着站在原地，对着玄刑长老微微躬身，然后一步一步，踉跄着走下问道台。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串血脚印。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
这场战斗的惨烈，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许久，玄刑长老才宣布：“第二场，铃央胜。”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九、最终对决
高空云台上，长老们沉默片刻后，开始低声交流。
“这两孩子，都拼到这种程度了……”红袍长老摇头，“接下来的第三场，还怎么打？”
“楚云峰的剑道天赋确实惊人，那一式‘冰封万古’，已触摸到化神门槛。若非铃央身负凤凰血脉，胜负难料。”
“铃央的伤也不轻，右胸被寒冰法则贯穿，至少要休养三个月才能恢复。”
“第三场是不是延期……”
“不可。”玄刑长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议论，“问道大会的规矩，三场连战，间隔不超过一个时辰。这是对道心与韧性的考验。”
众长老闻言，都不再说话。
问道台上，玄刑长老看向沈砚与铃央的方向，沉声道：“给你们一个时辰调息恢复。一个时辰后，进行最终对决。”
沈砚盘膝坐下，将冰玄放在腿上，开始运转阴阳周天功。刚才观战，他看似平静，实则心神消耗巨大——他在脑海中不断推演两人的战斗，分析每一个细节，这对神魂是极大的负担。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当玄刑长老再次宣布“第三场，沈砚对铃央”时，铃央已重新走上问道台。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了许多，右胸的伤口被一层金色火焰覆盖，暂时压制了寒毒。
沈砚也站起身，将还在沉睡的冰玄轻轻放在台边——接下来的战斗，无法再依靠冰玄的力量了。
两人在台中央相对而立。
沈砚看着铃央，忽然开口：“你的伤很重，强行压制不是办法。不如认输，好生休养。”
铃央摇头，声音虚弱但坚定：“问道台上，只有战败，没有认输。”
“何必执着？”沈砚皱眉，“一场比试而已，不值得损伤道基。”
“值得。”铃央抬起头，眼中燃起金色火焰，“这是我选择的道，便要走到最后。”
沈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不再劝说，因为从对方眼中，他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东西——那是修道者对于自身道路的执着，是即使粉身碎骨也要走下去的决心。
虽然理念不同，但这份执着，值得尊重。
“请。”沈砚抬手，阴阳契约录在掌心浮现。
铃央也抬起双手，肩头神禽虽然萎靡，但眼中金芒依旧。
最终对决，开始！
这一战，将决定谁是本届问道大会的魁首，将决定谁能获得问道峰的真正传承。
更重要的是，这将是一场道路的碰撞——
沈砚的实战之道，一切手段只为取胜，不拘泥于形式，不固守于传统。
铃央的信仰之道，以圣火为凭，以净化世间的宏愿为动力，招式堂正，威力宏大。
究竟哪种道路，能在这问道台上证明自己？
云海翻腾，九柱齐鸣。
风起，云涌。
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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