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翻涌,霞光如练,将凌霄峰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沈砚立在山门前,青衫被山风拂得猎猎作响。他身后,是整整齐齐列着的凌霄宗弟子,从云尘长老到刚入门的稚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色——有敬畏,有不舍,也有藏不住的庆幸。毕竟,若非沈砚以契约之力凝聚联军,以化神之威硬撼邪魔主力,此刻的凌霄宗,恐怕早已化作一片焦土。
云尘长老走上前,手中捧着一枚玉符,符上流转着淡淡的仙光:“沈道友,这是凌霄宗的宗门令,持此令者,可在诸天仙域任意宗门通行无阻。日后若有需要,凌霄宗上下……”
“不必了。”沈砚抬手打断,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我与凌霄宗的契约,始于抵御邪魔的共同利益,如今大劫暂解,这份契约便也算履行完毕。”他目光扫过人群,落在苏清瑶、铃央与阿蛊身上,三人并肩而立,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显然早已做好了同行的准备。
铃央手中的拂尘轻轻晃动,往日里那份仙道至上的执念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通透的平和:“仙道之路,本就不是闭门造车。沈砚,你要找的答案,或许也是我等要寻的道。”
苏清瑶莞尔一笑,指尖捻出一枚阴阳鱼玉佩,玉佩上的纹路与沈砚的阴阳契约录隐隐共鸣:“平衡之道,本就该在诸天万界中践行。况且,谁知道下一场交易,会在何处开启?”
阿蛊则晃了晃手腕,金蚕蛊在她袖中发出细微的嗡鸣,少女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我的蛊虫,还想尝尝诸天万界的奇花异草呢。沈砚,你可别想丢下我。”
沈砚看着三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却转瞬即逝。他没有回应,只是转过身,望向云海尽头那片苍茫的虚空——那里,是浮尘仙域的方向,是更广阔的诸天万界,也是无数未知的契约与博弈的开端。
山风卷着云霞,掠过他的耳畔,仿佛有无数声音在低语,是过往的交易,是缔结的契约,是利益的博弈,是生死的抉择。他想起自己从凡界的凶宅中走出,以鬼修之身踏入仙途,以契约为刃,以利益为尺,丈量过人心,也博弈过天道。他曾说万物皆可标价,曾将情感当作撬动利益的杠杆,曾在牺牲十万与拯救百万之间,选择了最冰冷的“唯一解”。
可就在此刻,看着身后不离不弃的三人,看着凌霄宗弟子眼中真切的感激,看着天地间那片无法被契约束缚的霞光,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
“我遍寻诸天万界,书写无数契约,只为验证一件事:在这冰冷的利益宇宙中,是否存在无法被标价之物?”
这句话,不是说给任何人听,而是化作一道执念,深深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沈砚没有回头,只是朝着虚空迈出一步。他的脚下,阴阳契约录缓缓展开,化作一道流光溢彩的虹桥,横跨在云海之上。苏清瑶、铃央与阿蛊相视一笑,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虹桥渐起,朝着浮尘仙域的方向缓缓驶去。
山门前的云尘长老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光影,轻叹一声,将手中的宗门令收了起来。他知道,沈砚的征程,从来都不属于某一个宗门,而是属于那片可以任由他书写契约的,浩瀚诸天。
而那道关于“无法被标价之物”的疑问,终将在未来的无数次博弈与抉择中,找到属于它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