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的身体在太医和闲王府的精心调理下,恢复得很快。但蛊毒对她根基的侵蚀非一日可愈,仍需长时间静养,无法再像以往那样高强度地处理军务和习武。
沈天的内伤同样需要时间。强行转化“真元”引导剧毒,几乎动摇了他的武道根基,太医让他必须安心静养,否则恐留下难以挽回的隐患。
在这一段时间里,王府中的生活显得格外宁静。沈天和林雪都放下了往日的忙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闲。
沈天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处理一些不太紧急的政务。他坐在书房里,仔细审阅着各种文件,思考着如何更好地管理格物院的事务。虽然这些事情并不像平日里那样紧迫,但他依然认真对待,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沈天偶尔还会和苏瑾瑜讨论格物院的研究方向等问题。
林雪则选择了一种更为悠闲的生活方式。她常常坐在窗边,静静地阅读着各种书籍。有时候,她也会起身活动一下,做一些简单的运动来调理身体。当沈天处理完政务后,林雪会与他对弈一局,两人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快乐。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宁王沈檀如同人间蒸发,朝廷的海捕文书石沉大海,再无半点音讯。他经营多年,隐藏的势力绝不可能只有江南一处,其蛰伏起来,如同暗处的毒蛇,更令人不安。
朝堂之上,因接连扳倒和王、靖王,又揭露了宁王的阴谋,沈天的威望如日中天,但也引来了更多或明或暗的忌惮。一些守旧派官员对格物院的“奇技淫巧”和龙天新军的“权柄过重”旧调重弹,只是碍于沈天之功和皇帝的信重,暂时不敢过于放肆。
太后在乌嬷嬷死后,神智时好时坏,经过太医悉心调理,虽不再糊涂,但对前事讳莫如深,闭口不谈,与皇帝之间也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墙。
这一日,沈天正在书房翻阅奏报,苏瑾瑜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王爷,刚接到北境密报。”
沈天接过密报,快速浏览,眉头渐渐锁紧。
密报中说道,草原深处的几个狄人部落,似乎正在被一股神秘力量悄然整合。他们不再像以往那样散漫劫掠,而是开始有组织地训练,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装备相对统一的骑兵队伍。更令人不安的是,据潜入草原深处的探子冒死传回的消息,狄人部落中似乎出现了一些“异人”,在指导他们打造兵器、修筑简易工事,其风格……与当初黑沙部落背后的“远方客人”有几分相似,但更加隐秘。
“又是他们?”沈天放下密报,眼神冰冷,“看来,宁王并非唯一的麻烦。这些来自域外的势力,亡我之心不死,一直在寻找机会。”
林雪此时也走了进来,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但气色好了许多。她拿起密报看了看,沉声道:“北境乃国之屏障,绝不容有失。北境防线漫长,若狄人真被整合起来,形成统一指挥,压力必然大增。”
“而且,这些‘异人’的出现,意味着他们掌握的技术可能再次提升了。”沈天补充道,“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他沉吟片刻,对苏瑾瑜道:“立刻以格物院和兵部的名义,向北境增派一批最新的军械,尤其是改进后的神机弩和猛火油柜。同时,选派一批精通机械和勘测的技术骨干,随军前往北境,协助边军熟悉新装备,并实地考察地形,看看能否利用当地条件,建立更有效的防御体系。”
“是!”苏瑾瑜领命,又道:“王爷,还有一事。江南传来消息,经过这段时间的清查,宁王在江南的明面势力已被基本铲除,锦绣阁等据点也被查封。但……我们发现了这个。”
苏瑾瑜呈上一块残破的皮革,上面用一种奇怪的颜料绘制着简陋的地图,似乎指向海外某个岛屿,旁边还有几个难以辨识的奇异符号。
“这是从锦绣阁密室里找到的,藏得非常隐蔽。我们的人辨认不出这些符号和地图所指何处。”苏瑾瑜道。
沈天接过皮革,仔细端详。地图很模糊,海域辽阔,难以确定具体位置。那些符号扭曲怪异,不似中原文字,也与已知的南洋文字不同。
“海外……岛屿……”沈天若有所思,“难道宁王逃往海外了?还是说,这与那些域外‘异人’有关?”
线索似乎指向了更遥远、更未知的方向。
这块突如其来的海图,让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沈天立刻召集苏瑾瑜、徐哲等格物院核心人员,共同研究。
徐哲对着灯光仔细查看那些奇异符号,眉头紧锁:“王爷,这些符号……属下似乎在整理乌嬷嬷遗物时,看到过类似的标记,风格古朴诡异,不似当代之物。或许……与那些雪山部落古老的传承有关?”
徐哲又拿起地图仔细观察:“王爷,您看这海图的绘制手法,虽然简陋,但对海岸线和洋流的标注方式,与我们现在使用的有所不同,似乎更……古老,或者说,更接近某种原始的导航术。所指的这片海域,位于东海之外,波涛汹涌,岛屿星罗棋布,历来是海寇和神秘传说的滋生之地。”
“东海之外……”沈天沉吟。大龙立国以来,虽有海贸,但主要精力放在陆上,对远海的探索有限。若宁王真逃往海外,或者那些域外势力在海外另有据点,无疑是个巨大的隐患。
“必须弄清楚这幅海图的含义,以及它指向哪里。”沈天决断道,“徐哲,你继续研究这些符号,看看能否从乌嬷嬷的遗物和雪山部落的记载中找到更多线索。瑾瑜,你负责搜集所有关于东海之外那片海域的记载、传说和海图,无论官方还是民间,尽可能拼凑出完整的信息。”
“属下明白!”
就在沈天全力追查海图之谜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递上了拜帖——江南海商世家,顾家的家主,顾永年。
顾家是江南乃至全国都有名的海商巨贾,船队遍及南洋,与番邦交往密切,家资巨万,在朝中也有不少人脉。
沈天在偏厅接见了顾永年。此人约莫五十岁年纪,面容儒雅,眼神却透着商人的精明与海风的沧桑。
“草民顾永年,叩见闲王殿下。”顾永年恭敬行礼。
“顾先生不必多礼,请坐。”沈天抬手示意,“不知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顾永年坐下,斟酌着词语道:“殿下,草民听闻朝廷近日在清查与宁王逆党有牵连的江南势力,我顾家行商多年,与各方难免有些往来,心中着实不安,特来向殿下表明心迹,我顾家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沈天不动声色:“顾先生多虑了。朝廷清查的是逆党,与守法商人无关。只要顾家恪守本分,合法经营,朝廷自然不会为难。”
“多谢殿下明鉴!”顾永年似乎松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另外,草民近日整理父亲遗留的文书时,发现了一些可能与朝廷正在追查之事相关的……旧物,不知当献不当献。”
“哦?”沈天目光一凝,“是何旧物?”
顾永年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边缘有些破损的古老羊皮纸,双手呈上:“这是草民父亲当年一次远航时,偶然从一艘遇难番船上获得的海图残片,上面标注的海域和符号极为奇特,与我朝所知迥异,家中一直无人能解,便束之高阁。近日听闻朝廷似乎在查探海外之事,草民想起此图,或对殿下有所帮助。”
沈天接过羊皮纸展开,瞳孔微微一缩!这海图的绘制风格和上面的一些符号,竟与从锦绣阁找到的那块皮革上的地图有六七分相似!只是这张更加古老、残破,但标注的区域似乎有所重叠!
“顾先生,此图你从何得来?可知那遇难番船来自何方?”沈天强压激动,沉声问道。
顾永年回忆道:“据父亲笔记记载,那应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在琉球以东的深海区域,遇到一艘巨大的、风格怪异的破损船只,船上之人皆已遇难,服饰语言从未见过。父亲救人心切,登船查看,只救下几个奄奄一息的异域水手,但他们不久后也伤重不治,只留下一些随身物品和这张海图。至于来自何方……那些水手临死前,似乎反复念叨着一个词,音似……‘日出’之地?”
日出之地?东方?
沈天心中剧震!这与之前西疆黑沙部落“远方客人”自称来自“日落之地”隐隐相对!难道海外真的存在一个不为人知、甚至可能与那些域外“异人”有关的文明或势力?
顾永年献上的这张古老海图,如同在迷雾中投下了一束光,虽然微弱,却可能指引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惊人的秘密。宁王的逃脱、域外势力的渗透、太后的异常、古老的海图……这一切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