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沈雨虽加强了宫禁,但表面一切如常,以免打草惊蛇。苏瑾瑜暗中排查,进展缓慢。“圣主”隐藏极深,行事滴水不漏。
这日,皇帝偶感风寒,有些咳嗽。贴身大太监孙瑾殷勤奉上一碗御医开的川贝炖雪梨,柔声道:“陛下,润润喉吧。”
皇帝接过碗盏。就在碗沿即将触唇的刹那,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通传:“报——杭州八百里加急!闲王密奏!”
皇帝动作一顿,放下碗盏:“宣。”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疾步入内,呈上沈天第二封密奏。皇帝展开一看,脸色骤变!信中沈天严审宁王得知,“圣主”计划利用皇帝日常饮食或用药下毒,方式极其隐秘,需格外警惕宫中御膳房及太医院,尤其是皇帝近侍!
皇帝目光猛地扫向那碗犹自冒着热气的川贝炖雪梨,又看向身旁垂手恭立的孙瑾,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孙瑾,这炖品是何人所熬?”皇帝语气平淡。
孙瑾躬身答道:“回陛下,是御膳房按太医方子熬制,老奴亲自盯着,绝无问题。”
皇帝不动声色:“朕今日胃口不佳,赏给你了。”
孙瑾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笑道:“陛下赏赐,老奴感激不尽。只是此乃陛下御用之药膳,老奴卑贱之躯,岂敢僭越……”
“朕赏你的,便是你的。”皇帝语气转冷,“喝。”
孙瑾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勉强笑道:“老奴……老奴遵旨。”他颤抖着端起碗,送到嘴边,却迟迟不肯下咽。
皇帝眼中杀机毕露,猛地一拍龙案:“拿下!”
殿外埋伏的龙天新军精锐瞬间涌入,将孙瑾死死按住!那碗炖品被打翻在地,汤汁四溅!
“陛下!陛下饶命啊!”孙瑾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苏瑾瑜立刻上前,取出银针及特制验毒工具检测地上汤汁。片刻后,他脸色凝重:“陛下,此汤中被加入了极微量的‘千机引’!此毒无色无味,银针难测,单独服用并无大碍,但若与陛下平日所服用的养生丹药中一味‘赤阳砂’结合,便会缓慢侵蚀心脉,日久则药石无灵!”
殿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好阴毒的手段!若非沈天密报及时,陛下恐已中招!
皇帝脸色铁青,看着瘫软如泥的孙瑾,厉声道:“说!谁指使你的?!可是‘圣主’?!”
孙瑾心知必死,惨笑道:“陛下……老奴伺候您二十年……也是被迫无奈……他们抓了老奴的家人……‘圣主’……‘圣主’他……”
话音未落,孙瑾突然双目圆睁,口鼻中溢出黑血,身体抽搐几下,竟当场气绝!又是灭口!
“查!给朕彻查孙瑾所有关系,还有太医院、御膳房所有经手之人,一律拿下严审!”皇帝震怒不已,若非沈天两次密报,他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宫中顿时掀起一场无声的清洗风暴。数名太医、太监被秘密拘押,严刑拷问。线索零零碎碎,指向一个早已失势、在冷宫附近负责打理花木的老太监,但等侍卫赶到时,那老太监也已悬梁自尽。
“圣主”似乎总能快一步掐断线索。
与此同时,杭州庄园内,沈天与林雪对宁王的审讯也到了关键时刻。宁王起初咬死不招,但林雪利用其求生欲望,许以“若供出‘圣主’,或可保其血脉不死”的条件,终于撬开了他的嘴。
“……‘圣主’身份,本王亦不完全确定……”宁王嘶哑道,“只知他……他是先帝时期便已入宫的老人……地位尊崇,却因故未能掌权,心怀怨恨……他手中掌握着一条前朝遗留的、直通宫外的密道……此次计划,便是欲利用密道,里应外合……”
先帝时期入宫的老人?密道?
沈天心中念头飞转,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浮上心头——前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德安!此人曾是先帝心腹,权势滔天,但在今上登基后因过于跋扈被闲置,打发去守皇陵,后称病归养,早已淡出视线。难道是他?!
“曹德安……可是‘圣主’?”沈天厉声追问。
宁王瞳孔一缩,虽未直接承认,但那瞬间的惊惶已然证实!
“密道入口在何处?”林雪剑尖紧逼。
“……在……在冷宫……枯井……”宁王颓然道。
消息再次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皇帝接到密报,看到“曹德安”三字,又惊又怒:“竟是这老狗!”他立刻下令包围曹德安在京城的外宅,同时派重兵封锁冷宫区域,搜寻密道入口。
然而,曹德安外宅早已人去楼空。冷宫枯井之下,找到了一条幽深密道。
“搜!全城搜捕!绝不能让他跑了!”皇帝怒不可遏。
曹德安逃脱的消息如同阴云笼罩京城。九门紧闭,龙天新军与禁军挨家挨户搜查,街巷之间铁甲铿锵,气氛肃杀。皇帝沈雨坐镇宫中,面色铁青,下令掘地三尺也要将这祸首揪出。
苏瑾瑜压力巨大,调动所有明暗力量,分析曹德安可能藏身之处。曹德安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虽大部分已被控制,但难免有漏网之鱼为其提供庇护。
沈天与林雪风尘仆仆赶到京城,第一时间入宫见驾,沈天伤势未愈,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林雪扶着他,眉宇间带着疲惫与关切。
“九弟,林爱卿,你们辛苦了!”皇帝亲自迎下御阶,看到沈天模样,又是感激又是心疼,“伤势如何?”
“劳皇兄挂心,无碍。”沈天摆手,直入主题,“曹德安狡诈,必须尽快擒获。宁王已招供,曹德安在城内除已知据点外,与已故瑞王之子,安乐侯沈清交往甚密。瑞王府近年来门庭冷落,或为藏身之处!”
安乐侯沈清!此人乃皇室远支,平日醉心书画,不问政事,竟也与曹德安有染?
事不宜迟,皇帝立刻下旨,命林雪亲自带队,以协查宁王案为由,前往安乐候府“拜访”沈清。
安乐候府邸位于京城西隅,果然门庭冷落。林雪带着一队龙天新军精锐叩开府门,言明来意。安乐侯沈清是个面色苍白、略显文弱的青年,闻讯出迎,神色看似镇定,但眼神深处一丝慌乱未能逃过林雪的眼睛。
“侯爷,奉旨查案,叨扰了。”林雪语气平静,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府内。
“将军请便。”沈清强作镇定,引众人入内。
府内陈设简单,甚至有些萧条。林雪一边与沈清周旋,一边暗中示意手下仔细搜查。然而,前厅、书房、卧房皆未见异常。
就在众人以为扑空之时,一名士兵在后花园假山附近发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掀开石板,竟是一条通向地下的狭窄阶梯!
“侯爷,这是密室吗?”林雪眼神瞬间冰冷,看向面色大变的沈清。
沈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将军饶命!是……是曹公公逼我的!他抓了我母亲……”
林雪不再理会他,亲自带队冲下阶梯。地下竟是一间布置雅致、应有尽有的密室!烛火摇曳中,只见一人背对入口,身着寻常富家翁服饰,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不是曹德安又是谁!
“曹德安!你束手就擒吧!”林雪软剑出鞘,厉声喝道。
曹德安缓缓转过身,脸上竟无多少惊慌,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林将军,到底还是让你找到了。”他目光扫过林雪身后的士兵,叹了口气,“可惜啊,只差一步。”
“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花样!”林雪剑尖直指。
曹德安却自顾自地说道:“杂家侍奉三代帝王,看着这江山起落,本以为能扶植一位听话的,奈何……天不遂人愿。”他看向林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何必为那沈家小子卖命?不如……”
“闭嘴!”林雪岂容他挑拨,剑光一闪,直刺而去!
曹德安身形一动,竟异常灵活地避开,袖中滑出一柄淬毒匕首,反手格挡!他竟身怀不俗武艺!
“铛!”两人兵器相交,火星四溅!
密室空间狭小,不利于大军展开。林雪与曹德安瞬间过了数招,曹德安招式狠辣老练,一时间竟与林雪斗得旗鼓相当!
“保护将军!”龙天新军精锐想要上前助战,却被曹德安掷出的暗器逼退。
林雪剑势如同狂风暴雨,将曹德安死死缠住。她心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恐生变故。
曹德安年纪已大,体力终究不济,渐渐落入下风。眼看就要被擒,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将匕首掷向林雪面门,同时身形暴退,扑向密室一角,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拉环!
他想启动机关!
林雪挥剑击飞匕首,见他要逃,毫不犹豫,将手中软剑奋力掷出!
“噗嗤!”软剑如同银色闪电,精准地穿透曹德安右肩,将他狠狠钉在墙壁上!
“啊!”曹德安惨叫一声,动作戛然而止。
龙天新军精锐一拥而上,将其彻底制服,铁链加身。
曹德安面如死灰,看着步步逼近的林雪,惨笑道:“好……好一个镇西将军……杂家……输得不冤……”他猛地咬牙,嘴角溢出黑血,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服毒了!
林雪上前探其鼻息,已然气绝。这老贼,终究还是选择了自我了断。
消息传回宫中,皇帝沈雨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看向身旁的沈天与刚刚回宫复命的林雪,感慨道:“此次若非九弟与林将军,朕之江山,危矣。”
沈天躬身道:“此乃臣等本分。”他看向林雪,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骄傲。
林雪微微颔首,虽未多言,但并肩作战的默契与情意,已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