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 “咕噜咕噜” 的轻响。苏晚坐在后座,怀里紧紧抱着外婆的榫卯笔记,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快速翻动 —— 刚才在老宅院没来得及细看,此刻借着路边的路灯,她终于看清了笔记里的内容。
除了榫卯结构的图纸和计算公式,外婆还在页边空白处记了不少小字,大多是材料验收的记录:“xx 年 x 月,苏氏设计院采购松木,含水率超标 3%,柳玉茹签字放行”“xx 年 x 月,文创园项目钢筋型号不符,周明轩代签验收单”。
每一条记录后面,都画着一个小小的卷尺符号,跟她手里卷尺尾端的 “晚” 字纹路一致。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 这些记录,不就是柳玉茹和周明轩材料造假的铁证吗?前世她查了整整三年,都没找到这么直接的证据,没想到外婆早就偷偷记在了笔记里。
“快到了,前面就是苏氏设计院。” 林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晚抬头一看,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栋玻璃幕墙大楼,楼顶上 “苏氏建筑设计院” 的霓虹灯牌格外醒目,只是在夜色里透着几分冷意。
电动车停在设计院大门外,门口的保安亭里坐着两个保安,看到林姨的电动车,立刻走了出来,态度强硬:“这里是私人单位,闲杂人等不准进!”
“什么闲杂人等?” 林姨从车上下来,挺直了腰板,“我是林秀兰,以前在设计院绘图部工作,这是苏振邦院长的女儿苏晚,我们回自己单位,怎么就成闲杂人等了?”
保安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显然,他们认识林姨,但又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迟迟不肯放行:“柳院长说了,没有她的批准,任何人都不能进,尤其是…… 苏小姐。”
“柳玉茹?她算什么院长!” 苏晚从车上下来,往前走了一步,手里攥着从苏晴包里捡来的设计草图,“我现在要找苏晴,她拿着我的设计方案冒充自己的,还想篡改图纸 —— 你们要是拦着,就是帮她造假,到时候出了事故,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她说着,把草图展开,指着上面被涂改的榫卯纹:“你们看,这是文创园的入口设计,苏晴连燕尾榫的基本空隙都不懂,改得一塌糊涂,要是按这个图纸施工,早晚得出事!”
保安凑过来看了一眼草图,又看了看苏晚坚定的眼神,显然有些动摇。其中一个保安掏出对讲机,想跟上面请示,却被另一个保安拉了拉胳膊 —— 大概是怕真出了事担责任。
“行了,你们进去吧,别在门口闹。” 其中一个保安松了口,侧身让开了路,“但只能去设计部,别的地方不能乱闯。”
苏晚和林姨对视一眼,快步走进了设计院大门。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前台的灯还亮着,一个年轻的前台小姐看到她们,正要开口询问,林姨就抢先说:“我们找苏晴,设计部加班。”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没再多问 —— 大概是柳玉茹没特意交代拦着林姨。
两人顺着电梯间旁边的楼梯往上走,设计部在三楼。刚走到二楼拐角,就听到上面传来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正是苏晴,带着几分不耐烦:“明轩哥,你快一点,把这里的榫卯结构改简单点,用普通的钉子固定就行,别用什么传统工艺,太费钱了!”
“晴晴,这样不行啊,” 是周明轩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苏晚以前跟我说过,文创园的入口长廊跨度大,不用燕尾榫固定,容易变形……”
“苏晚苏晚,你就知道苏晚!” 苏晴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她都被送进精神病院了,还管她怎么说!妈妈说了,这次一定要中标,成本必须压下来,用钉子怎么了?到时候验收的时候,你找个人通融一下不就行了?”
苏晚的脚步顿住,手里的拳头瞬间握紧。果然,苏晴不仅剽窃她的设计,还想篡改关键的结构设计,用偷工减料的方式压低成本 —— 前世文创园入口长廊坍塌,就是因为苏晴把燕尾榫改成了钉子固定,又用了劣质的木料!
“我们上去!” 苏晚压低声音对林姨说,两人加快脚步,快步走到三楼设计部门口。
设计部的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苏晚推开门,正好看到周明轩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鼠标,正在修改设计图,苏晴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脸上满是得意。
“苏晴,你敢改我的设计!” 苏晚快步走进去,把手里的草图拍在桌子上,“这是我前世画的文创园设计方案,你剽窃我的方案就算了,还想篡改榫卯结构,用钉子代替燕尾榫 —— 你知不知道,这么改会出人命的!”
苏晴和周明轩都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苏晚,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随即又强装镇定:“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精神病院吗?”
“我要是不出来,怎么揭穿你和柳玉茹的阴谋?” 苏晚拿起桌上的鼠标,关掉了正在修改的设计图,“周明轩,你也是学建筑的,你应该知道,入口长廊跨度 5 米,不用燕尾榫固定,只用钉子,一旦遇到暴雨或者大风,整个长廊都会塌下来!”
周明轩的脸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 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风险,但他更不敢得罪柳玉茹和苏晴,毕竟他的公司还靠着苏氏设计院的项目活着。
“苏晚,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苏晴走到周明轩身边,挡住他的视线,“这方案是我自己画的,我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跟你没关系!你赶紧走,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叫保安?” 苏晚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外婆的榫卯笔记,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记录,“你叫啊,正好让保安也听听,你妈妈柳玉茹是怎么多年来一直采购不合格材料,怎么跟周明轩勾结,在验收单上造假的!”
笔记上的字迹清晰可见,“柳玉茹签字放行”“周明轩代签验收单” 的字样格外刺眼。周明轩看到那些记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录了这些事!
苏晴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慌乱,但还是嘴硬:“这、这是假的!是你伪造的!我妈妈才不会做这种事!”
“是不是伪造的,你问问周明轩就知道了。” 苏晚把笔记递到周明轩面前,“周明轩,xx 年 x 月,你代签的那批钢筋验收单,型号本来是 hRb400,结果实际用的是 hRb335,这件事你敢说不是真的?”
周明轩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不敢看苏晚的眼睛,也不敢说话 —— 那件事确实是真的,当时柳玉茹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帮忙瞒着,他一时贪财就答应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柳玉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套裙,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苏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苏晚!谁让你到这里来的?保安呢?保安怎么没拦着你!”
“保安拦不住我,就像你拦不住真相一样。” 苏晚收起笔记,抱在怀里,“柳玉茹,我手里有外婆留下的材料记录,上面记着你多年来采购不合格材料的证据,还有周明轩代签验收单的事 —— 你想让我把这些交给税务局,还是交给建筑监管部门?”
柳玉茹的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苏晚会找到这么关键的证据。她强装镇定地走到苏晚面前,伸手就要抢笔记:“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笔记是假的,是你伪造的!快把它给我!”
苏晚侧身避开,林姨立刻上前拦住柳玉茹:“柳玉茹,你别太过分!晚晚手里有证据,你想抢也没用!”
“林秀兰,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滚开!” 柳玉茹用力推开林姨,林姨没站稳,踉跄着摔在地上,胳膊磕到了桌角,顿时红了一片。
“林姨!” 苏晚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去扶林姨,柳玉茹趁机扑过来,一把抓住了榫卯笔记的一角,用力往怀里拽。
“把笔记还给我!” 柳玉茹的眼睛里满是疯狂,“只要没有这笔记,你就没有证据,你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苏晚紧紧攥着笔记,不肯松手。两人拉扯间,笔记的一页被撕了下来,飘落在地上,正好落在周明轩的脚边。周明轩低头一看,那一页上记着的,正是他当年代签钢筋验收单的详细记录,还有柳玉茹给他打钱的银行账号。
周明轩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弯腰捡起那页纸,手忍不住发抖 —— 这要是被曝光,他不仅公司要倒闭,还得坐牢!
“柳院长,” 周明轩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件事…… 我不能再帮你了,这风险太大了……”
柳玉茹没想到周明轩会突然反水,愣了一下,手里的力气顿时松了。苏晚趁机把笔记抢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同时扶起林姨:“林姨,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胳膊有点疼。” 林姨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坚定,“晚晚,我们不能让她把笔记抢走,这是你外婆留下的证据,也是揭穿她的关键!”
柳玉茹看着周明轩手里的那页纸,又看了看苏晚怀里的笔记,知道今天再想抢笔记已经不可能了。她咬了咬牙,突然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对着苏晴喊:“晴晴,快把桌上的设计图拿过来,我们走!不能让她把设计图也拿走!”
苏晴反应过来,连忙抓起桌上的设计图草稿,塞进包里。柳玉茹拿着剪刀,对着苏晚和林姨比划了一下,一步步往后退:“苏晚,你别得意太早!就算你有笔记又怎么样?没有设计院的公章,你什么都做不了!我告诉你,苏氏设计院是我的,文创园的项目也是晴晴的,你永远别想抢回去!”
说完,柳玉茹拉着苏晴,快步跑出了设计部,周明轩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跑了出去,手里还攥着那页被撕下来的笔记纸。
苏晚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没有追 ——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跟柳玉茹硬碰硬的时候,她已经拿到了关键的证据,接下来要做的,是找到更多的证据,让柳玉茹和苏晴彻底无法翻身。
她扶着林姨走到椅子上坐下,帮她揉了揉磕红的胳膊:“林姨,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傻孩子,跟姨客气什么。” 林姨笑了笑,“能帮你揭穿柳玉茹的阴谋,姨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刚才柳玉茹跑的时候,好像把她的手机落在桌上了。”
苏晚顺着林姨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桌上放着一部黑色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是 “张老板”:“柳姐,账本我已经藏好了,在公司仓库的第三个货架后面,用黑色的箱子装着,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账本?
苏晚心里一动,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 —— 这一定是张老板和柳玉茹材料造假的账本!有了这本账本,再加上外婆的榫卯笔记,就能彻底揭穿她们的罪行!
她正想把手机收起来,口袋里的平板电脑突然震动了一下,是 L 发来的新消息,附带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仓库的内部场景,第三个货架后面果然放着一个黑色的箱子,旁边站着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正是张老板。
照片下面只有一行字:“张老板要转移账本,今晚十点前必须赶到他的公司仓库,晚了就来不及了。——L”
苏晚看着照片,又看了看手里柳玉茹的手机,心里一阵激动 ——L 不仅知道账本的位置,还提前告诉了她!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柳玉茹和张老板的行踪这么清楚?
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距离十点还有一个半小时。张老板的公司仓库在哪里?她不知道地址,但柳玉茹的手机里,说不定有张老板发的定位。
苏晚立刻点开柳玉茹的手机,找到张老板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果然看到张老板半小时前发的一条消息,附带一个定位:“柳姐,这是仓库的定位,你尽快过来,我怕夜长梦多。”
定位显示的位置,在城郊的一个物流园区里。
“林姨,我们得赶紧去城郊的物流园区,张老板要转移账本,我们必须在十点前赶到!” 苏晚收起手机和笔记本,扶着林姨站起来,“有了这本账本,我们就能彻底揭穿柳玉茹和张老板的材料造假阴谋了!”
林姨点了点头,虽然胳膊还有点疼,但还是立刻站起来:“好,我们现在就去!姨的电动车还在楼下,我们赶紧走!”
两人快步走出设计部,往楼下跑去。夜色渐深,设计院大楼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三楼设计部的灯还亮着,映照着桌上散落的设计图草稿,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还未结束的较量。
苏晚坐在电动车后座,怀里抱着榫卯笔记和柳玉茹的手机,心里满是期待和紧张。她不知道仓库里会不会有危险,也不知道 L 会不会再出现,但她知道,这是她揭穿柳玉茹罪行的最好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电动车驶离设计院,往城郊的方向开去。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夜色越来越浓,苏晚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心里暗暗祈祷:外婆,保佑我,一定要拿到账本,一定要让柳玉茹和苏晴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此时,在城郊物流园区的仓库里,张老板正拿着一个黑色的箱子,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 柳玉茹还没到,他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 “围堵”,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