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什么我？”
李锐一把揪住雷战的衣领，几乎是脸贴着脸，一字一句地低吼道。
“谢我？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谢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雷战！你这个狂妄自大的蠢货！”
“国家的颜面？狗屁的颜面！”
“国家的颜面，就是让你拿自己战友的命去赌的吗？”
李锐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指着身后正在接受急救，疼得脸色煞白的安然，冲着雷战咆哮。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你知不知道大腿中枪意味着什么？一旦伤到主动脉，神仙都救不回来！”
“就算没伤到动脉，伤到神经了呢？
她这辈子，可能都再也回不了部队了！
她才二十多岁！她的人生，可能就因为你这个傻逼的决定，彻底毁了！”
“这就是你他妈想要的颜面？啊？！”
李锐的吼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砸在雷战的心上。
雷战彻底呆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安然痛苦的脸，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军裤。
一股无法言喻的羞愧，瞬间淹没了他。
他……无言以对。
错得离谱。
“呜——呜——”
就在这时，山谷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邻国的军警部队，终于姗姗来迟。
他快步走到雷战面前，敬了个礼，表情严肃。
“雷队长，这里发生了什么？”
雷战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身，重新蹲下，看着已经赶到的医护兵小心地为安然处理伤口。
“怎么样？”
“伤员大腿贯穿伤，万幸的是，子弹只差几毫米就击中股动脉了。”
医护兵满头大汗地说道。
“再偏一点点，后果不堪设想。”
李锐的心，随即又松了口气。
还好。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安然冰凉的手。
“别怕，没事了。”
安然疼得嘴唇都白了，但她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很快，担架被抬了过来。
医护兵和何晨光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安然抬了上去。
“别动，千万别乱动。”
李锐跟在担架旁，一遍遍地嘱咐。
“听医生的，好好养伤，知道吗？”
“嗯。”
安然轻轻应着。
直升机的螺旋桨卷起巨大的气流，吹得人睁不开眼。
李锐站在原地，目送着直升机缓缓升空，越飞越远。
他这才收回目光，转身。
雷战和他的队员们，还站在原地。
邻国的军警正在打扫战场，收押那些毒贩。
整个过程，没有人再看雷战一眼。
李锐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向前来接应的龙炎队员。
“锐哥，我们……”
“回去。”
李锐只说了两个字，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
……
返回作训部基地的路上，气氛一直很沉闷。
没有人说话。
每个人都在回味着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尤其是李锐最后那惊天动地的一拳，和那番撕心裂肺的怒吼。
太炸裂了。
回到宿舍，李锐刚把身上的装备卸下来，准备去冲个澡，桌上的内部电话就响了。
他拿起来。
“喂，我是李锐。”
“小子，干得不错啊！”
电话那头，传来朱明宇部长爽朗的笑声。
“朱部长。”
李锐立正站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行了行了，别那么拘束。”
朱明宇心情显然极好。
“你小子，这次可是给我，给咱们整个作训部，都挣足了面子！”
“境外作战，单枪匹马，端掉敏登老巢，还毫发无损地救回了人质。”
“牛逼！”
朱部长甚至爆了句粗口。
李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都是我应该做的。”
“少来这套官话。”
朱明宇笑骂道。
“给你五分钟时间，整理一下着装，来军区大楼三号大会议室。”
“记住，穿常服，把军容风纪整理好。”
“是，部长！”
“快点，我们这儿一帮老家伙可都等着你呢。”
朱明宇又补充了一句。
“有惊喜给你。”
惊喜？
李锐愣了一下，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不敢耽搁，迅速换上干净整洁的常服，快步朝着军区大楼走去。
三号大会议室。
这里通常是军区召开最高级别会议的地方。
李锐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报告！”
“进来！”
是朱明宇的声音。
李锐推门而入。
瞬间，他就被眼前的阵仗给镇住了。
长长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
作训部、情报部、后勤部……各个部门的一把手，竟然齐聚一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这个小小的下士身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
审判大会吗？
不至于吧？我好像没犯什么错啊……
“李锐同志，过来。”
坐在主位上的朱明宇，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李锐定了定神，迈着标准的正步，走到了会议桌前，啪的一个立正。
“首长们好！”
朱明宇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同志们，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一起见证一件喜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经军区党委研究决定，报上级批准。”
“鉴于李锐同志在此次境外特殊任务中。
表现优异，作战勇猛，指挥果断，成功击毙A级通缉毒枭敏登。
安全解救人质，为国争光，为军争誉！”
“特此，授予李锐同志一等功一次！”
“并，破格晋升其军衔为——”
朱明宇的声音，陡然拔高。
“陆军中尉！”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李锐的脑袋，嗡的一下。
中尉？
我？
他一个入伍才一年多的大头兵。
直接从下士，跳过了中士、上士、四级军士长，甚至跳过了少尉，直接晋升为中尉？
这……这简直是坐火箭啊！
“还愣着干什么？”
朱明宇笑着走过来，亲自摘下李锐肩膀上那代表着下士的一道拐。
然后，他郑重地，将那代表着中尉军衔的一杠一星，换了上去。
“李锐同志，祝贺你。”
朱明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期许。
“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共和国军官了。”
“希望你，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为祖国和人民，再立新功！”
李锐眼眶一热。
他猛地挺直胸膛，抬手，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是！”
“谢谢首长！我绝不辜负组织上的信任！”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