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告发布后的四十八小时,对于北平城,对于整个联盟而言,是如同在高压熔炉中锻打的四十八小时。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城市中蔓延,却又被一种求生的本能和逐渐组织起来的秩序强行压制着。
张岚和她来自“生命之泉”维度的盟友,以及地球本土最顶尖的一批生物学家、基因工程师,在四合院地下紧急扩建的、配备了最先进维生和净化系统的实验室里,进行着一场与时间的赛跑。试管中培养的细胞、高速运转的基因测序仪、全息投影上不断优化的病毒载体模型……构成了这里的主旋律。失败,调整,再尝试……终于在第二个夜晚来临前,第一批呈现出淡金色光泽的“意识防护基因疫苗”原液,在无菌环境中被成功合成出来!
“初步活体测试通过!疫苗能在实验鼠体内稳定表达抗寄生蛋白,有效中和模拟的机械神经干扰信号!”张岚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数据,尽管眼眶深陷,疲惫不堪,但声音里充满了激动与如释重负。
几乎在同一时间,老K和苏晴展现出了惊人的组织与行动能力。他们利用联盟之前建立的地下网络、反抗军潜伏人员以及大量被说服的、心怀正义的普通市民,在北平城如同蜘蛛织网般,迅速而隐秘地建立起了超过三十个分布在不同区域的疫苗接种点。这些地点伪装成社区健康中心、流动医疗车、甚至是某个大型仓库的临时分区,在夜幕和混乱的掩护下,开始高效运转。
长长的、沉默的队伍在城市的阴影中蜿蜒。人们脸上带着恐惧、迷茫,但也有一丝获救的希望。志愿者们维持着秩序,低声安抚,快速进行身份登记(避免重复接种)和注射。淡金色的疫苗液体注入体内,带来的不仅是一份生理上的防护,更是一份精神上的慰藉——他们没有被抛弃,有人在为了生存而战斗。
而林默和老人,则几乎不眠不休地沉浸在潜入机械母巢的战术推演中。根据老K破解的母巢结构数据和墨衡提供的“起源之域”相关情报,他们在一个全息沙盘上,反复模拟着潜入的每一条可能路径。
“母巢的外部能量屏障,是其第一道,也是最坚固的防线。”老人指着沙盘上那层笼罩着巨大不规则星体(代表母巢)的、不断流动的七彩光膜,“常规的能量攻击、物理撞击,甚至空间跳跃,都会被它识别并拦截。唯一的漏洞,在于它对自身派出单位的‘识别信标’几乎不设防。这是一种基于效率的傲慢,它们认为自己的单位不可能被完美模仿。”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特洛伊木马’。”林默接口道,目光落在沙盘旁边,一个正在被老K和他的工程团队加紧改装的装置上。
那是一个外形被尽可能仿造成之前捕获的那种微型机械虫的飞行器,约莫有小型无人机大小,通体覆盖着能够模拟机械虫外壳特性的特殊材料。它的内部,则被掏空,用来容纳一个经过极限压缩的生命维持系统、一个简易的操控界面,以及……最重要的,一枚只有U盘大小、却蕴含着老K呕心沥血编写的、足以扰乱甚至瘫痪机械意识网络的“逻辑炸弹”——反机械病毒。
“这就是‘潜影者’号,机械虫模拟器。”老K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污,声音沙哑地介绍道,“它能完美模拟机械虫的能量签名和飞行模式,理论上可以骗过母巢的外部屏障扫描。但是,林默,你要记住,一旦进入内部,任何非常规的操作、过强的生命信号,都可能立刻触发内部防御机制。里面是机械的巢穴,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而且……这个模拟器为了追求极致的拟真和隐蔽,几乎没有配备任何武器,防御力也极其有限。”
“我明白。”林默看着那艘承载着唯一希望的小小“木马”,眼神平静,“这是斩首行动,不是阵地战。只要能把病毒送入核心,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
就在“潜影者”号进行最后阶段的调试,林默也开始进行适应性训练时,部署在城郊的监测网发出了最高级别的入侵警报!
大量、前所未有的密集机械信号,如同嗜血的鲨鱼群,正从多个方向,朝着四合院所在的区域猛扑过来!显然,联盟大规模接种疫苗的行动,虽然隐秘,但依旧引起了机械母巢的警觉,它派出了更强大的先遣部队,意图在总攻开始前,拔掉这个屡次给它造成麻烦的“钉子”!
林默第一时间冲上屋顶,举起望远镜。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了漫天尘土!一支由上百只机械狗、数十只机械蜘蛛、以及几十名手持能量武器、身形高大、结构更接近人形的机械战士组成的混合编队,正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朝着四合院推进!它们的金属外壳在夕阳(或许是最后一次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冰冷无情的光泽。
“全员!一级战斗准备!!”林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四合院及周边防御阵地!
刹那间,联盟这座最后的堡垒如同苏醒的巨兽,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张岚指挥着后勤人员,将最后一批基因干扰弹和重型武器弹药分发到各个防御节点;老K全力启动了围绕四合院布置的多层复合电磁屏障,淡蓝色的光幕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共鸣;苏晴则带领着所有能够战斗的志愿者和反抗军战士,进入预设的防御工事,枪口一致对外;而普通市民和伤员,则被紧急疏导进入更深、更坚固的地下掩体。
机械洪流几乎没有停顿,直接撞上了四合院的外围防线!机械战士抬起手臂,手臂变形展开,露出黑洞洞的枪口,炽热的高能激光束如同雨点般泼洒在电磁屏障上,激起一圈圈剧烈荡漾的涟漪!机械狗则凭借速度优势,试图从侧面寻找屏障的薄弱点进行冲击,机械蜘蛛更是用它们搭载的微型导弹,进行着定点爆破!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联盟成员依托工事和屏障,拼死抵抗。林默在屋顶穿梭,【电磁干扰】能力频繁发动,尽可能地瘫痪靠近的机械单位;张岚操作着一台固定式的重型电磁炮,每一次轰鸣都将一只机械蜘蛛轰得支离破碎;苏晴和老K则如同救火队员,哪里防线告急就冲向哪里……
然而,敌人的数量太多了,而且源源不断!电磁屏障在如此密集的火力打击下,能量读数飞速下降,光芒肉眼可见地变得暗淡,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崩溃,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林默!!”老K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对着通讯器嘶声大喊,“‘潜影者’号!最后调试完成!能量核心已激活!趁现在!屏障还能再支撑一会儿!你必须立刻出发!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林默看着下方苦苦支撑的伙伴,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屏障,又抬头望向星空深处那个看不见的威胁。他知道,老K说得对,地面的战斗只是为了给他创造机会。真正的胜负手,在于他能否成功潜入那颗机械心脏。
他没有丝毫犹豫,深深看了一眼在炮火中奋战的苏晴、张岚和其他人,仿佛要将他们的身影刻入脑海。随即,他猛地转身,从屋顶一跃而下,精准地落在了院子里那艘已经启动、发出低沉嗡鸣的“潜影者”号模拟器的驾驶舱入口。
舱盖合拢,内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仪表盘发出的幽蓝光芒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他熟练地推动操控杆,“潜影者”号轻微一震,底部推进器喷出淡蓝色的离子流,机体灵巧地升空,然后如同一条真正的机械虫,悄无声息地穿过电磁屏障上一道临时开启的、仅容它通过的微小缝隙,瞬间融入了外部漆黑的夜空,朝着大气层外那个既定的死亡目标,义无反顾地飞去。
在他的下方,四合院的战斗愈发惨烈。而他的征程,则通向未知的深渊,承载着整个星球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