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侍奉陛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求您饶臣一命啊！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正所谓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面对死亡时，若从未抱有过希望还好，但若给了你一线生机又将你推入深渊，这种落差足以令人崩溃！
就像此刻的赵高，精神防线完全崩塌。
目睹这一幕，
李斯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陛下没有放过赵高的意思，否则日后又要陷入争斗。
但他不知道的是，
这次真正的考验对象，
其实是他自己！
聒噪！
帝座上的嬴政冷冷开口。
话音未落，白司已化掌为刀，重重劈在赵高后颈。
赵高应声昏厥。
赢琛暗自摇头。
赵高的结局早已注定，谁也救不了他。
今日前来，不过是充当一个工具——
一个考验李斯的引子！
当赵高像死狗般被拖走后，李斯正欲告退。
这时，上方再度传来声音。
李斯，朕问你。”
刹那间，李斯浑身冷汗涔涔！
等等...方才陛下对赵高开口时，用的也是同样的话？
大事不妙！
请陛下垂询。”
尽管内心惊疑不定，李斯仍强自镇定，沉声应答。
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赢琛在一旁暗自好笑。
聪明人往往想得太多，
而李斯正是个聪明人。
帝座之上，
嬴政淡淡扫了李斯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开口道：
还是方才那个问题。”
太子考验尚未开始，赢琛也未崭露头角，你对他一无所知。
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依然是驻守长城的扶苏。”
倘若朕在东巡途中驾崩，而此事只有赵高知晓...
说到这里，嬴政突然停顿。
可能是为了让李斯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又或者嬴政自己也在权衡着什么，片刻的沉默后，嬴政才再度开口：
这时...
赵高突然前来寻你，邀你共同拥立胡亥继位，并假传诏书赐死远在边疆的扶苏。”
你...会作何选择？
！！！
李斯瞳孔骤然收缩！
这问题...
比赵高那个还要致命！
简直是道送命题！
稍有不慎答得令陛下不满，即便不会落得赵高这般下场，日后也必将逐渐失势！
而且...
陛下为何突然这样问他？
是在试探他吗？
可他从未像赵高那样暗中谋划，更不曾加害太子，陛下为何要考验他的忠诚？
他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李斯眉头紧锁。
陛下这般询问...
假设当时没有太子考验，没有公子辰出现，我也未曾表态站队，陛下突然驾崩，赵高前来游说...
是支持胡亥，还是拥护扶苏...
各种念头在他脑海中翻涌。
太难抉择了！
原本他就是因政见与扶苏相左，担心扶苏继位后重用儒家，导致法家衰落，自己也将失去一切。
这才选择投靠赢琛！
因此，他自然不愿选择扶苏！
而在陛下的假设中， 驾崩未立储君，赵高前来劝说拥立胡亥...
不得不承认，李斯动摇了。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若真到那一步...他极可能会与赵高联手，扶持胡亥！
他，绝不能让扶苏登基！
但是...
若如实相告，便是大逆不道，触怒龙颜，下狱问罪都有可能。
若违心说支持扶苏，以陛下对他的了解，定会认为是在欺君。
赵高就是前车之鉴。
换作平日，他或许会如此应对，但此刻，李斯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故而迟迟不敢作答。
究竟该如何回答...
御座之上。
嬴政静静等待着。
他考验李斯，并非想听阿谀奉承，而是要看李斯能否坦诚相告！
唯有如此，他才能稍感安心。
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白司的禀报声。
陛下！
蒙上卿与公子扶苏求见！
宣。”
嬴政语气平淡。
蒙毅与扶苏随即入殿。
赢琛眉梢微动。
政哥这是要重现历史场景？
怎么又把他们召来了，莫非真要问扶苏是否会奉假诏自尽？
果然不出所料。
当李斯沉默时，
嬴政的目光转向扶苏。
扶苏，朕问你。”
正要行礼的扶苏一怔，立即恭敬回应：
请父皇垂询。”
赢琛：......
这是在反复验证吗？
李斯：......
李斯嘴角微微抽搐。
又来了！
陛下不仅审问我和赵高，现在连扶苏也不放过。
蒙毅面露困惑。
殿内气氛为何如此凝重？
只见嬴政目光如电，沉声问道：
扶苏。”
倘若半年前没有太子考验，你仍驻守长城。
在朕东巡途中，你突然接到斥你不忠不孝、命你自裁的诏书，你会如何应对？
赢琛眼皮轻跳。
果然如此！
不过这对扶苏而言并不难答。
正如他所料，
扶苏毫不迟疑地叩首：
儿臣必当奉诏！
嬴政眉头紧锁。
眼中闪过探究之色，追问道：
难道......
你就不好奇朕为何下此诏？或许这根本是朕驾崩后，有人伪造的矫诏！
到那时，你又当如何？
嬴政实在不解。
他想知道扶苏究竟是思虑不周，还是明知 仍会选择遵命。
李斯心头一紧！
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赵高、他以及扶苏的事情竟然被联系在了一起，如此荒谬的问题究竟出自何人之口？
莫非是太子？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抬眼向上望去。
察觉到他的视线，端坐在嬴政身旁的赢琛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言。
他确信李斯终会明白。
毕竟还有扶苏在场。
听闻父皇之言，扶苏眉头紧锁，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坚毅。
父皇！
若此乃父皇旨意，儿臣定当奉诏赴死！倘若有奸人篡改诏书……儿臣亦将追随父皇于九泉之下！
嬴政脸色骤然阴沉。
许久，他长叹一声，眼中交织着失望与欣慰，更多是怒其不争的复杂情绪。
失望于扶苏缺乏魄力。
欣慰于其尚存孝心。
罢了。”
嬴政摆了摆手叹息道。
所幸如今悲剧不会重演，太子已定，扶苏无需再纠结，他也无须担忧扶苏的能力。
将大秦托付给赢琛，
这才是最令他安心的选择！
唉，扶苏这般性情……终究不是为君的料，日后如何镇得住满朝文武。”
听到扶苏的回答，
赢琛也在心中暗自摇头。
他时常思忖，若按原本历史轨迹，即便扶苏继位，结局当真会不同吗？
他认为不会！
大秦是个特殊的帝国，特殊到……无论是仁君、霸主或明君，都未必能延续国祚！
更遑论昏庸之主！
唯有集众长于一身，如政哥这般千年罕见的雄主，方能镇得住大秦江山！
否则，
历史终将重演！
当然，扶苏本身并无过错，只是生不逢时。
若在后世，必能得美誉。
大殿另一侧。
蒙毅目光在扶苏与陛下之间游移，又疑惑地望向跪地的李斯。
他只觉得……
事情愈发扑朔 了？
陛下所言，竟似确有其事般真切。
此时嬴政的目光再度投向李斯，既然扶苏已回答，该轮到他了。
李斯，可想清楚了？
闻言，李斯紧咬牙关，决然叩首：
臣，不敢欺瞒陛下！
“若陛下所言属实，并无明确遗诏，臣与公子扶苏政见不合，绝不可能支持他！”
“至于是否拥立胡亥...”
“臣此刻，尚难断言！”
此言既出，
扶苏与蒙毅皆神色骤变，面露惊疑。
嬴政默然不语。
身侧的赢琛嘴角微扬。
李斯这番应对堪称巧妙，既表明未曾欺君，又间接否认了篡改诏书之事。
所谓尚难断言，
实则暗藏玄机——既可能是，亦可能否，更深层之意在于：
眼下尚未行此大逆！
嬴政沉吟良久。
内心权衡着是否该接纳李斯的立场。
实则先前，
当赢琛谈及未来，论及李斯与赵高时，曾提及一事，令嬴政对李斯的处置产生了动摇。
那便是原本历史中，
沙丘宫变之际，赵高游说李斯篡诏时，李斯最初的回应：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岂是人臣所当议！
最终屈服于赵高的权谋胁迫，方转而支持胡亥。
平身罢。”
嬴政终是淡淡开口。
李斯心头一松！
知晓已渡过此劫！
虽不明其中缘由，总算未步赵高后尘。
今日召尔等前来，
是有要事相告。”
考验过李斯与扶苏后，嬴政不再迟疑。
......
李斯目光一凛。
这才是今日陛下的真正意图！
但...
究竟何等要事，
需先试探臣子忠心？
若方才应对有失，怕是永失圣心！
父皇，不知是何要事？
扶苏亦满腹疑惑。
他本在城外庄园研习七弟所授物理、化学，忽被急召入宫。
赢琛特意挑选了物理和化学的基础知识，编成两本书交给扶苏阅读。
他想给扶苏找点事情做，免得对方整天跟着自己。
没想到扶苏看到书中的内容后，如获至宝，爱不释手，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赢琛既欣慰又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大秦创办学校！
他认为，时代的进步不能仅靠一个人，大秦若想跨越数千年的缓慢发展，必须依靠教育。
只有这样，才能迅速进入蒸汽时代，进而推动科技发展，使大秦成为真正的科技帝国。
不过，这个想法尚不成熟，仍需完善。
不久后，赢琛、扶苏、李斯、蒙毅四人分别落座，嬴政则高坐于帝座之上。
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朕知道，你们对大秦近来的变化，包括朕外貌的改变，心中存有疑惑，甚至已有猜测。”
“此前未向你们说明，是因时机未到，如今……是时候了！”
闻言，李斯等人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