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谢珏回到住所,先去洗了把脸,然后掏出手机,找到某个号码,犹豫两秒,才按向拨打……
不多时,在谢珏紧绷心弦的等待中,电话被接通。
“……对,我今天过去了……嗯……他有些贪财……嗯……我准备跟他说,愿意用一百万做报酬,请他带我去拜访……同时,还让他帮我说几句好话……嗯……您同意吗?……是……我知道了……嗯……我会注意的……嗯……只是,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为了财物而……嗯……我知道……好的!师傅再见。”
聊完电话,谢珏作出怔愣的表情,又呆坐半晌,才一边幽幽地长出一口气,一边在心里哼着歌,起身往卧室走去。
阳城特行部。
紧张等待了大半个晚上的白逢春自打听了萧部长和胡先生的描述,心里微动的同时,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尤其是当他把下属和那几个小孩分别‘聊天’的内容看完,自打从昨晚开始,神经就一直没放松下来的的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是个好消息。”因为任务意外轻松,萧州平此时难得没有拉长着脸。
“嗯!”白逢春点头的同时,也将手中的文件递向面前的萧、胡二人。
胡先生接过来大致看了下,忍不住微微点头:“虽然这过程有点吓人,但那孩子的本意上,应该是没什么坏心思。”
一个女娃娃被跟踪,害怕之下把情况告知友人,然后友人出于担心,就找了能帮上忙的……
咳!
虽然那孩子找的那个帮手让他们神经紧绷了一整晚,但这初衷,和对待友人的态度,却是值得认可的。
萧部长闻言,眼白翻了翻,直接吐槽道:“我倒宁愿他能来找我们。”
真是!
在竟然为了这点小事,而让一个筑神的小怪物随便出来晃荡,这一次还好,等再二再三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迟早得从吓死和逼疯里选一个。
白逢春笑笑:“虽然过程是惊悚了点,但结果总归还算是件好事。”
无论是确定那孩子对‘03’的影响力,还是‘02’这个有入魔迹象的麻烦编号,有可能因为今晚的事而被注销。
……
在谢过萧、胡两位援手之情,并亲自送他们离开,白逢春在安排收尾工作之余,眼睛不自觉瞥向桌上的手机。
“……”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着急去找他家小弟,而是安排下属或是通知,或是发布解除警戒的通告。
……
阳城,信阳区甘泉路。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夏一鸣开始体验蛛后的记忆时,他还是感觉自己差点绷不住。
最初吃虫子就算了,毕竟这也是人家的正常食谱,但到后来……
什么小鸟、蝙蝠、老鼠,都还只是家常便饭,后来甚至还加入了蛇、野猫、野狗……还是生嚼活咽!
tm!
它不是蜘蛛吗?
蜘蛛不应该是把猎物用丝包好,然后注入点能把猎物溶解掉的物质,再一顿吸溜的吗?
可这玩意偏偏就喜欢把猎物包好,然后活生生的嚼碎嚼烂榨汁玩!
“……”
而最让夏一鸣无法接受的是,tm的它的食谱里竟然还有小孩和其他人类!
‘呕!’
少年干呕一声,借助蜘蛛的眼睛,将那些把小孩子扔进蜘蛛窝里的人渣给牢牢记在脑子里。
无论是他们的声音,还是他们偶尔交谈时透露出的信息,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身上的标识……
而除了那些让他感觉愤怒及恶心的场景,最重要的是,还有几个意外之喜。
比如它被送来阳城之后,偷偷给它进行投喂的人。
比如……
某只跑去撺掇它,但却被它给生吞了的狐鬼……
“……”
原来如此,它之所以会盯上豌豆,这锅最终还是要归到胡秀青身上啊!
都是那只臭不要脸的狐狸,不知道给‘妖妇’泼了些什么东西,这才让它顾不上汨江里的那条尸蛟,一心只想把豌豆当成某种大补药给啃了。
而豌豆最初的几天之所以没事,竟然还是托那伙人渣的‘福’。
他们给‘妖妇’烙下的思想钢印,让它因害怕被抓到马脚,让那伙人的事被耽误,才迟迟不敢下手。
直到今天,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它,发现见生他们竟然也是肥内,才终于忍不住要动手。
夏一鸣:“……”
尽管有点不爽,还有种一拳打到棉花里的感觉,但往好的来想,至少身为罪魁祸首的那只狐狸已经没了,还是身死魂销的那种。
‘……死狐狸!呸!’
十分不爽地啐了一口,夏一鸣停留在梦境消失后的黑色世界中,琢磨起另一个让他关注的对象。
——兽灵宗。
这个门派,就是妖妇被送到阳城后,去偷偷投喂它的势力。
而好死不死,他在不久前还听过自家外公曾经吐槽过,这就是一个无良商家,没人买的煞气还卖得贼贵,有时候竟然几天就换上一个价,还几乎垄断了临海一州的所有屠宰工厂。
“……”
夏一鸣摸了摸心口。
每当想起外公说的那个‘一天一万’,那隐隐的肉痛,竟又涌上心头,简直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虽然……
咳!妖妇的记忆里没证据表明兽灵宗也是人渣,但它既然能接替那伙子人来投喂妖妇,那就意味着他们……或许也未必干净到那里。
夏一鸣:“……”
‘要不……先干他们一票?’
如果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只是接了某种外包,那他也可以随时收手。
而如果……
他在这过程中,找到了他们和那伙子人是同伙的证据,那……
夏一鸣脑海中,飞速闪过小圆球们在吞噬煞气的画面。
就算它们的食量惊人,但如果他能找着兽灵宗储存煞气的地方……
就在夏一鸣正盘算着要怎么喂饱自家那群小圆球时,他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叫他,而对方所称呼的……
‘……尊上!尊上!您……有空闲吗?’
夏一鸣愣了几秒,突然想起某颗还不知道在哪的珠子。
“……”
他带着些许心虚,抬手摸了摸心口,直到对方的声音又断断续续传来,他才点点头。
下一秒……
夏一鸣只感觉脑子一晕,随后又感觉眼前一亮,等他眨了眨眼睛,就发现他又到了那座熟悉的桑林梦境之中。
还是没被大蛤蟆用舌头糟蹋前的那座。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一出现,便出现在中心,而且……
少年低头看了看身上,竟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他设定里的那件校服,而不是以前那种简陋、古怪且让人不适的兽皮装束。
“尊上!”蚕母上前,垂首行礼。
夏一鸣嘴角扯了扯,无奈地说:“虽然我知道你急,但这才过了一天,你……”
他今天连睡觉都还没能得个闲呢;这催得也太紧了吧!
蚕母眼睛一转,先是连忙告罪,接着忙不迭把祂着急的原因推到另外的缘由上:“臣下并非催促,而是刚才觉察到尊上的体征似乎出现急剧变化,这才……”
听到是这个,夏一鸣摆手,抬手揉了揉眉心,解释道:“遇到了只挺厉害的蜘蛛,我用了点手段,但由于我身体太弱,没能承受得住。”
“哦!”蚕母作出恍然状。
夏一鸣瞥了她一眼,无奈说道:“要是你没什么紧要的事,那我要去睡会了,我一天都没能休息呢!”
从凌……哦!不对,是从昨天凌晨开始,他就没能好好休息过,今天又忙活一天,而且明……不!是今天,又是可预见的忙,还是兴许又是一整天的那种。
蚕母:“……”
夏一鸣看了她一眼,叹气道:“我不是想过河拆桥,而是我约了人,要在今天商量要怎么帮你找一万一信徒的事。”
灰质世界。
大蚕虫闻言,眼睛瞬间亮起。
夏一鸣歪着脖子,一边用手轻轻捶打,一边继续对蚕母说:“我今天找到人,说是愿意出资……呃!也就是他帮我出钱,那是我们那里用来从别人手中获取东西的凭证。”
他扭扭脖子,问蚕母:“你能理解吗?我刚才的话。”
蚕母点头:“大概能理解,您口中的钱,有点像我那时的石币或贝币——都是先把手中有的东西换成它们,然后用它们去换其他人手中的东西。”
夏一鸣见她听懂了,就继续说道:“我因为手中没有足够的‘钱’,所以要想给你找那一万一的人,就需要借助别人的财物,但别人的财物又不可能凭白借给我,所以我也要给他足够的好处去换取。”
蚕母略一思索,点头:“您是说,您找的那个人手里有足够的钱……”
“不不不!可能不够。”夏一鸣打断道,随后摇头:“他虽然答应出资,但他出的钱可能不够。我明天可能还要找我的另一位朋友,看看他对此有没有兴趣。”
蚕母:“……辛苦您了!”
虽然祂理解得有点艰难,但从尊上的话里和态度上,祂能听出对方是真的已经把祂的事放在了心上,而不是祂所担忧的那种敷衍了事。
夏一鸣摆手,再次提醒道:“我真要睡了,不然明天我怕是要起不来。”
蚕母听罢,连忙在梦境中打开一道门户,然后垂首恭立:“愿您好眠!”
夏一鸣扯扯嘴角,抬脚走入那道门扉之中。
……
灰质世界,得知事情进展超过自己预期的巨蚕在欣喜过后,突然又想到自家尊上刚才所说的话。
——遇到了只厉害的蜘蛛,不得不动用某种让身体受损的手段。
巨蚕:“……”
遇到危险倒不意外,毕竟大荒的危险是众所周知的。
只是……
“按理说,以尊上的身份,他应该不会离开他们部落的核心区域才对啊!”巨蚕口器开合,心里有些不解。
尤其是自家尊上还是个体弱的小崽……哦!不,是小郎……
“咦!”
正在嘀咕的巨蚕,忽地又想到自家尊上刚才说,他今天找到了愿意出‘钱’的人类。
巨蚕:“……”
‘难道……尊上之所以遇险,是因为要去找那个人的缘故?’
……
现世。
大夏西南,云雾萦绕,有着虎啸猿鸣跌宕起伏的莽莽群山之内,一横跨数个山峰的建筑群中,有一青年男子正神色慌张地从侧峰匆匆跑来。不多时,当他穿过一满是野兽腥臭之气的院落后,已经气喘吁吁地对正堂内那位正皱眉看向他的老人说:“师……师傅,不……不好了!血……血蜘蛛的兽……兽牌裂开了!”
白发老人神情一凛,手掌直接往地上一拍,整个人便从盘坐的蒲团上一跃而起,同时不忘抓住报信的徒弟,朝着安置兽牌的密室急射而去……
……
老人阴着脸,指着地上那块他数日前还把玩过、现在却已经裂成两半的兽牌说:“怎么回事!”
报信弟子‘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颤声说:“弟……弟子不知……”
老人脸上皮肉一跳,掌心瞬间汇聚起暴烈的法力,眼看就要发作……
“阿爷息怒!”密室内的另一个青年快步上前,并递上一部手机,同时恭声道:“我刚才找了线人打听,据说……”
青年语气虽然和煦,但语速却不慢,很快就便他刚才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老人没接手机,而是皱起眉头,问青年:“你是说,那蜘蛛突然跑了出去,想要找几个小孩做血食?”
“是在‘闹市’里用法术迷惑了几个‘学生’。”青年见老人没理解他话里的重点,不得不着重提醒道。
老人先是皱眉,片刻后突然眼皮一跳,脸皮更是直接抽搐不止。
‘闹市’代表的是官方,如果那玩意真在闹市里把那几个小孩给生吞活剥喽!那下一个要被活剥的绝对就是他!
而‘学生’再和‘闹市’组合到一起……
老人:“……”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而早已寒暑不侵的他,此时连鬓角都有冷汗在往下滴落。
见自家阿爷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青年提醒道:“虽然这事没闹出大乱子,但如果有办法,您最好还是先将自己摘出去,免得追究起来……”
事情怕是会闹得很难看。
而这,可不符合他的利益。
想想可能要面临的落魄境地,青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家这祖宗实在是太习惯这种能动手就不动脑的行事风格,可现在可不比以前,凡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可是为他们这一类人专门开发了许多极有针对性的手段。
除此之外,他们这一个群体也不是一条心,向着凡人的大佬甚至可以说是比比皆是。
‘……唉!阿爷当初接下这活时,也不想想,如果它真的是个好活,为什么会没人跟他争!真当其他的长老愿意放过到嘴的肥肉吗?’
青年心里虽然有些心烦,但面上却是不显,而是垂手恭敬立于一旁,等待自家老祖宗的决定。
白发老人眉头紧锁一阵,然后阴着脸摇起头:“这事我摘不出去。”
因为见自家小孙子竟然懂得安排人关注这事,老者心里点头之余,解释道:“东西虽然不是我亲自送过去的,但向问天亲自来我这把它接走的事却是有迹可寻的。”
这事如果真要细究,别说他,就是那玩意在那出生,又是谁把它养大,这些通通都可能会被人顺藤摸瓜揪出来。
所以……
“你继续关注一下这件事的后续,我去找宗主。”话音未落,老者身形微晃,便消失在这密室之中。
青年叹气,对还把头抵在地上的青年说:“师兄先起来吧!”
报信青年抹了把冷汗,脸上换上感激之情:“多谢师弟……”
青年与他推诿几句,便转身离开,准备去自己的朋友圈问问,看看有没有人了解昨晚那场变故的更多内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