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在把事情经过大致说明后,中年男子便沉默不语,静静地等待着门主的决定。
良久之后,电话那头才传来几次长长的呼吸声,然后……
一阵磨牙声过后,中年男子的手机传出儒雅的男声:“你干得很好……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向那位确定,我们是否可以用资源来赔偿他的一部分损失。如果可以……额度又是多少……”
最后……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想办法让那位能把这个资源赔偿的额度尽量增加一些。”
听到自家门主的叮嘱,中年男子松了口气。
只是不是跑路,那好办,不然的话……
其他人还好,他这个出面露脸的怕是里外不讨好。
至于门主的叮嘱,他倒是也能理解。
——资源灵物他们倒是有,但那钱财……就算他们有些底蕴,但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两千多亿,而资源……有时候却是可以溢价的。
当然,坑那位的事,门主应该是不敢;但坑其他人,那就……
只要他们不大量出货,那这相关资源的价格还是会有保障的。
所以,如果那位要是能用资源来换算,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
“属下只能说尽力而为。”中年男人苦笑道。
手机那头沉默片刻,才有儒雅的男声传来:“……辛苦你了。”
……
等挂上电话,中年男人看向一旁静立的青年:“听到了吧!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青年:“……”
老实说,他一点也不想再掺和进这事里!就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他感觉自己起码要少活三十年!
中年男人见他沉默不语,心思一动,便能大概猜到一点他的心思,但……
“你不会以为你现在退缩就能平安无事吧!”
NN的,如果有退路,他也想来个退位让贤!
但从门主刚才的意思上来看,摆明了就是——赔钱可以,露脸免谈。
所以眼前这倒霉……哦,不对!是向导!他怎么可能让其轻易跑路!
青年默然,片刻后无奈说道:“特使,属下只是个小人物……”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青年甚至还竖起尾指,在指甲盖上小小地比划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那能……”
“你跟我说这个没用!”中年男子直接打断,随后嗤笑一声,说道:“你觉得除了你我,现在还会有其他人跑来凑热闹?”
青年:“……”
别人又不是傻子,而且别说其他人,他自己现在都想收拾行囊跑路。
“特使!我觉得与其耍小心思,不如如实……”
在有特行部和黑袍住持在场的情况下,青年可不认为自己这俩人能讨到什么便宜,再加上……
“虽然我们设了音障,但……”
青年的话尽管没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一件化婴炼制的法宝,还想屏蔽掉大乘的偷……哦!不对,是聆听?
中年男子:“……”
……
小溪边上。
在等待期间,夏元昭见小侄子对周围有点好奇,便提议道:“师兄没来过这里玩吧!要不我们趁现在有空,师兄跟我到处走走?”
夏一鸣有点心动。
虽然他家离麓山其实不是很远,只要从六奶奶家门前的路一直走就能通往麓山,但他一般在六奶奶家就停下脚步,还真没来过麓山逛过。
收拾好自己东西的黑袍老者一听,笑呵呵地插嘴道:“麓山虽然不如其他的名山大川有名,但如果小友喜欢寻幽探秘,那它就是我们阳城一地最适合的一个去处。”
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说法的夏一鸣一听,顿时好奇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
黑袍老者捋了捋胡子,抬手朝夏元昭指了指,问:“小友可知,你家师弟现今所用姓氏的来历?”
夏一鸣一愣,随后摇头。
他虽然也姓夏,但他可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当然,‘夏’曾经辉煌过的事,他是知道的。而且,从外公的笔记的那件事里,他也曾听外婆说过,外公来阳城的目的之一,为的其实是夏家的纸人经,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老夏家的上门女婿。
可这些……跟麓山有什么关系?
“麓山,曾经其实曾为‘夏’所拥有。”黑袍老者也不卖关子,直接就把答案给公布出来。
“哈啊?”x2
夏一鸣和夏元昭同时一怔。
黑袍老者一边沿着溪边的石头漫步,一边示意他们跟上。
夏一鸣看向大佬。
夏元昭耸肩,随即飘忽着飘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夏一鸣无奈,又见脚下都是湿滑的青石,这样的走路方式实在是不方便,便足下一点,轻盈地跃向前方的黑袍住持。
夏元昭见手下一空,自家小侄子就已经到了黑袍老头儿边上,嘴巴不由一撇。不过他也没继续闹,而是又飘着落到小侄子身边。
郑源见这师兄弟俩嬉闹着跟了上来,就继续说道:“虽然往事已不可追,这千年里也有无数访客来这麓山探秘,但据我所知,这麓山之中却仍旧有一部分前人所遗未被人寻得。”
夏一鸣恍然,原来这位的意思是……
“又是寻宝啊!”夏元昭撇嘴,面露嫌恶之色。
“又?”郑源先是一愣,不过片刻,他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使得山谷中的各种飞鸟被回声惊得四散而逃。
“喂!”夏元昭不满地瞪眼。
“失礼,失礼!”郑源抺了下眼泪,拱手告罪道:“我只是有些惊讶,原来夏小友也知道那件事啊!”
夏元昭向前几步,用背朝前的模样往前飘,然后朝跟在他们后头的秦瑛努嘴:“我也是听我家侄子说,才知道他们把我也算进了那群无聊的人里头。”
秦瑛见状,连忙苦笑着解释道:“我们当初并不了解您,而且您也不愿意与我们沟通,再加上你的实力也进展惊人,所以我们才……”
夏元昭轻哼一声:“我当初忙着整理师兄偷偷教给我的东西呢,谁有空搭理你们!”
说完,他趁着那俩人的注意力都惊讶地看向小侄子时,眼睛微动,随后嗤笑一声说:“你们与其关心其他,还不如盯死汨江里那条大鱼呢!那玩意对你们……”
男孩说着,先是指了指秦瑛,然后在郑源的皱眉中指向他:“才是绝对的祸害。”
郑源眼睛微眯,若有所思片刻,转头对夏一鸣说:“小友可知,令师弟所言为何意?”
夏一鸣:“……”
最开始,他其实也不知道大佬为什么会提到这个,但当他转念一想……
“大概是因为他听了家师前些天来看我时,曾与我说过的话吧。”男孩略显不好意思地挠头,一边伸手对自家师弟招了招,一边向黑袍老者解释道:“其实师傅也只是说北边那位的背景有点麻烦,让我远着点,顺便看着师弟,让他别因为觉得好玩而靠过去!不然到时候,我未必能在其背后的那位手中讨得了好。”
秦瑛一惊,不过没等她发问,黑袍老者便冲她摆手,抬手捋了捋胡子,转头看向被拉住手的夏元昭,平静地问:“夏小友在我们面前提到它,不知所为何事?”
夏元昭微顿,随后嘴角咧起,嬉笑一声后,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担心你们到时候会挡不住它,让我们这些吃瓜看戏的也被溅上一身血。”
秦瑛:“……”
黑袍老者笑笑,意简言赅地问:“它背后的是四海中的哪一位?”
夏元昭看了眼愣住的小侄子,饶有深意地瞥了黑袍老者一眼,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衔烛龙尊。”
说完,他也不管先是微愣,随后整个人都僵住的黑衣老头儿,拉起小侄子的手,就顺着小溪朝上游飞去。
只留下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的黑袍住持和不明所以的秦瑛在风中凌乱。
黑袍老者:“……”
好家伙!
这小子竟然在把这天大的雷扔给他之后,就不管了!
最初,郑源以为对方口中顶多就会说出四海龙王或五色龙王,但等对方用那种眼神瞥他后,他就感觉有点不妙……
最后,等到那小子开口,郑源都不知是该感叹自个的直觉依然如故,还是上前去把那小子的嘴给捂上!
Nm!
其他的还好,但关于这种层次的人物,是能随便张口就来的吗?他现在都不知道是该说对方艺高人胆大,还是骂他口无遮拦、不知所谓!
尤其是,他们刚才的指向还那么明确……
……
可惜,在那之后,担心多说多错的夏元昭却已油盐不进,无论郑源怎么旁敲侧击,他不是笑嘻嘻地转移话题,就是干脆当没听见。
而夏一鸣……
“我的灵性比较高,师傅让我别提那位的称号,甚至连谈及最好也不要太多,不然可能会让祂注意到我。”皮肤稍黑的男孩一脸为难地说道。
黑袍住持:“……”
好吧!
这位才是正常表现,刚才那小子才是最不正常的。
不过……
从这位那讳莫如深的表现来看,汨江里那条尸蛟的背景,还真有可能是……那一位。
“……”
如果是这样,那麻烦可能就大了!
要知道他们娘娘,可是已经很久没有动静。而且宫中因娘娘的缘故,和龙族还是出了名的不对付。0
尤其是,现在主持宫中事务的黑鳞大人,还是龙族最讨厌的——犼!
想想这位与龙族之间的那些恩怨纠葛,郑源顿时感觉有点牙疼。
后来,由于某人的极度不配合,郑源只得作罢,开始试探着聊起其他的内容,想借机摸摸这师兄弟俩的底,打算等这事了结后,方便宫中的大人们盘算这两位的师傅到底是哪一位。
而在经过一番交流之后,郑源更是觉得那夏姓的小孩应该不是无地放矢。
如果抛开性子,那被一些人奉为‘雾君’的熊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对修行的理解却没有辜负那十年筑神的赫赫威名!因为他刚才抛出来的很多论点,对方尽管开始会反应不过来,但只要他稍微起个头,这小孩经常就能一点就通,有时候……甚至还能经常举一反三,而其给出的论点,还有那些从特殊角度来解读的理解方式,很多时候都让他想感叹一句‘后生可畏’。
就是吧!
让郑源有点遗憾的是,另外那并未表明名号的孩子则比较沉默,没有太多回应他们的讨论。只有某熊孩子太过得意忘形时,出来给其浇上一盆冷水。而对方的解读方式……竟然让他听着都感觉有点晦涩难懂,有一种古朴且原始的粗犷感。
“……”
所以,这俩孩子的老师,不但是一位大神,还可能是一位从荒古时代延续至今的古神吗?
黑袍老者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继续把这些内容全部都记在心里,同时心里想着:‘除了黑煞和白煞两位,黑鳞大人说不得也会对这个有点兴趣。’
而跟着前面那三‘人’后头的秦瑛,则是第一次感叹自己脑子不好,眼前这三位在就修行的事开始交流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没能记住多少,往往都是刚记住一句,上一句她就忘得差不多了,等她再记住下一句,那忘得差不多的那句,就彻底消失在她的脑海之中。
秦瑛:“……”
如果不是地点和身份不对,她都想直接把纸笔都拿出来,然后逐字逐句地把这三人的讨论给记下。
至于之前的龙……呃!没看到连黑袍住持都放弃追问了吗!
对于这场由试探开始的讨论,全程装模作样的夏一鸣倒是也有所获,只是碍于本体那边已经给他出来警告,表示如果他再乱来,那正在吃席的本体就不是只频频揉太阳穴给他警告,而是直接暴走,动手把他给拽回去了。
因此,他只能偶尔出声,在提醒大佬不要太过得意忘形的同时,试着把某些他虽然从记忆里看过,但自己其实有点理解不能的问题抛出。由于有大佬适时配合,一些让他困惑许久的问题虽然没有等到完全解决,但黑袍长者的回答,却也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
在这场讨论中,最为受益匪浅的无疑就是夏元昭了。他虽然也是地母一系,但那位所传授给小侄子的知识有些实在是太高大上,总有一点不怎么接地气;再加上他那身知识的来源,本质上其实也算是某种转述。所以,由于那些知识有时候会受限于小侄子的理解能力,搞得他有时候也不能完全弄明白那里面的原理。
而现在……
高深遇到基础,恰好让他能够把自己的地基给一点点夯实了。
这简直就像是……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来得正是时候!
不过……
夏元昭期待中的事情最后却没有达成,因为就在他准备把自己遇到的困惑隐晦地表达出来时,盗门的那俩人竟然在此时循着他们的足迹追了上来。
这让之前因为赔偿的缘故,而觉得这俩有点可爱的夏元昭立马就拉下了脸,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愈发不善。
好在,夏一鸣虽然不知道大佬为什么突然变脸,但为了维护大佬扔给他的人设,他还是硬着头皮出面询问:“你们商量得如何?”
见脾气较好的大能出面,原本因为某人变脸而吓了一大跳中年男人心里稍稍一松,连忙说道:“我们门主说,愿意赔偿您师弟的全部损失。只是……”
中年男人微微一顿,在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皱眉的某人后,轻声说:“我们一时可能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财来赔偿,所以可不可以请您师弟宽宏一下,让我们用灵币和物品代替……”
夏一鸣回头看向大佬。
夏元昭轻哼一声,方才点头道:“可以!”
“呼!”x2
青年和中年男人同时松了口气,然后……
“那您的具体损失……”中年男子小声问道。
夏元昭瞥了他一眼,张嘴朝呼出一缕薄雾,在控制它幻化的同时,对黑袍老者和见证的秦瑛解释道:“我昨天突然有了灵感,现在正在升级家里的防护,用以避免以后又遇到闯空门的人时,再给我再来上一下。”
要是再发生的话,他就算种再多也白搭,这产灵机的苔藓,也不是种下就能用的,得有个三五年的成长和滋养,它们才能长成他希望的样子。
黑袍老者点头。
有了刚才的交流,他倒是相信这小孩现在的话应该是真心的。
秦瑛则是转头看向盗门的两人,问道:“你们觉得呢?”
青年有点犹豫,但中年男子却是毫不犹豫地拱手道:“自然可以!”
作为盗门中层次较高的人,他自然能知道对到达某些层次的人而言,他们赔偿的这点东西跟本就不算什么!
再加上现在大夏的修行圈子里的风气也是修为越高的人,往往就越讲究道心,越爱惜羽毛,因此他也相信到了眼前这位的那种层次,应该不会是因为这点儿利益,而改变自己原则和行事作风。
别说前边那三位,就算是他们门主,现在也在手不释卷地看着大贤经典,说是准备修心养性,好让以后可以比较顺利地加入某些个圈子。
而最最重要的是,那位‘雾君’身边,除了有身为其师兄的不知名大能,还有一个以公正严明着称的‘天平’住持。
如此种种相加,中年男子自然知道要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