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海。
在眼角的余光瞥到夏瑶把龟珠投到蛤蟆的大嘴中后,夏一鸣强打精神,问夏瑶:“它要多久,才能把母树净化干净?”
听到他的询问,原本正皱眉的夏瑶,顿时顾不得再诘问眼前这傻大个,只是朝它瞪了一眼,便开始调整自己的表情,等她自觉恢复从容之色,才回头对几步外的夏一鸣说:“以它的能力,明日应该可以……”
“咕……呱!”
就在夏瑶的话说到一半时,她身后的巨蟾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鸣叫,并在夏一鸣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它突然张嘴,紧接着,一条不比重型卡车小的舌头飞快弹出,并朝着他飞速射来。
电光石火之间,被身后破空声搞懵的夏瑶反应过来,瞬间出手,直接朝着从她身边掠过的巨舌就是全力一掌……
“嘭!”
随着手掌与巨舌的碰撞,意识海中响起一声沉闷的拍击声,夏瑶脸色一沉,虽然她现在不是血肉之躯,但方才的碰撞也让她体内的灵力为之一滞。
而夏一鸣本来还以为自己这次又要倒霉,甚至他都要开始想要用手护住头脸,以便在让自己在被撞上时少受点罪的时候,就看见夏瑶竟然动手,把那条原本正朝他仰面而来的巨舌给打偏一点,让其只是从他身边轰然掠过。
发觉自己竟然没有被迎头撞上,夏一鸣顿时来了精神,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窜到夏瑶身后……
夏瑶知机,也反手把他护在身后,沉下脸,表情不愉地与正在往回收舌头的巨蟾开始对峙。
不成想,巨蟾在收回舌头后却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反而是从海面上撑起身体,且一改先前的懒散,对着她‘咕咕呱呱’的叫了起来。
夏瑶:“……”
与不明所以的夏一鸣不同,随着巨蟾的‘咕呱’继续响起,她的脸色逐渐从阴沉警惕变成古怪微妙。
最后,随着巨蟾抬起一只前肢在它自己那大腹便便的银色肚皮上拍打几下,夏瑶的脸色直接从阴沉警惕,变成嘴角在微微抽搐的哭笑不得。
而被夏瑶护在身后的夏一鸣,却是听得一脸懵逼,不过他也没有吱声,只是先探头看看夏瑶,接着又看向他们前方那只凭阴影,就能让他呼吸一窒的巨兽。
当然,由于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玩意‘攻击’,所以等确定自己暂时不会再有事,也就还能有闲心问:“怎么了?它这是又犯了什么病吗?”
夏瑶:“……”
‘又?’
所以说……
“这不是它第一次干这种事?”夏瑶抚额,有些头疼地问正在她身后躲着的夏一鸣。
对于这个问题,差点又被那大卡车一样粗壮的玩意撞到的夏一鸣点头,随后跟夏瑶告起状,并把之前它把自己给卷嘴里嚼了的破事给全都抖了出来。
夏瑶再度陷入沉默,而后倍感头疼地回望着正等着她帮忙的那只大家伙。
怨不得她感觉小家伙有点怕它,原来这家伙还干过那样的蠢事。
“……”
虽然她能猜到一点其中缘由,但那种处理‘污染’的方式,也实在是太粗暴了。
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做的又完全没问题。毕竟,烛的行动模式是以本能为主,而这种模式下,就让它注定不可能像人类那般细腻。唔……也可以说是瞻前顾后、顾虑重重。
尤其是,现在它还处于‘肚子’空空的状态下,它和行动模式也会更趋向节能和便利。
“咕……呱?”
就在夏瑶思索要怎么才能让它对小家伙‘温柔’点的时候,巨蟾再度发出一声蟾鸣,还用前爪又在肚皮上拍了拍。
这让夏瑶只能暂时放下思绪,抬头无奈地看向如同山峦般的它。
夏一鸣再次从夏瑶身后探出头,在观察了大蛤蟆几秒后,好奇地发问:“它这究竟是怎么了?”
看着似乎是想要跟他们‘说’些什么似的。
夏瑶无奈,回身对他说:“它刚才想表达的意思,似乎是在说那颗子有古怪,它打不开,所以……”
想到傻大个刚才想表达的意思,哪怕是她,也不由得感到有点棘手。
夏一鸣听到这,却是在微愣后,皱眉问:“它不会是想把我卷它肚子里,去帮它开龟珠吧?”
说归说,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就真要骂娘了。
没想到,夏瑶却是直接摇头,脸色古怪地跟他解释道:“它不是想让你帮它打开,而是想学上次的‘我’,让你跟它全体,化身‘烛日’,再给龟珠和母树一起来场销魂蚀骨暴晒。”
夏一鸣沉默两秒,直接摇头,丝毫不留余地地对她说:“不晒……哦,不是!是不净化了,让它把龟珠还回来吧!”
尼玛!
就上次那体验,可是让他至今都还对太阳感到心有余悸!现在这家伙又想玩那一套!难不成,它真想让他从今往后都对太阳望而生畏吗?
他的这意思一表达出来,夏瑶还没说话,巨蟾却率先有了动作,而且还是在夏一鸣话音未落的时候,它就突然开始虚化,接着‘嘭’的一下,化为星星点点的萤火从半空中手扬扬洒洒地掉落在意识海中。并且又在之后短短三、五秒不到的功夫,那些洒落在海水中的那点点萤火又快速下潜,很快就从海面上那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消失不见。
夏一鸣呆了呆,等过了好一会儿,他嘴角抽搐地才指着巨蟾消失的方问:“它这搞什么啊?不会是……逃跑了吧?”
夏瑶默然许久,才幽幽地说了一句:“看来那诅咒……还挺合它口味的。”
……
翌日,清晨。
被沉闷的雷鸣声吵醒的夏一鸣,习惯性地摸向放手机的位置。
“不用看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是五点半。”看到他有动静,正在换校服的分神随口提醒道。
夏一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
不过……
“你回来之后洗澡没?”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先是看了眼窗外,然后收回目光,转向正拉外套拉链的分神。
作为某人的一部分,分神自然知道自家本体那龟毛的臭毛病,所以他也是直接呲牙,没好气地对其说:“洗了洗了,不单洗了澡,连你换下来的那些衣服也给你顺手给洗了。”
其实也不算是他洗,而是跟他回来的大佬在看到他用手搓衣服后,现场给他整了个会像洗衣机一样洗衣服的大水球……
夏一鸣打了个哈欠,一边从床上爬起来,朝窗户走去;一边挠着头,随口问了句:“昨晚咋样,给小黑找到吃的了吗?味道如何?”
已经穿好衣服,又走到书桌那翻看作业是否写完的分神一顿,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已经换好的衣服。
“……吃的找到了一点,味道……不好吃,臭臭凉凉的,有点像初中时候你站在被暴晒的臭水沟旁边吃的那碗冰粉。”分神偷偷瞪了眼本体,不怀好意地来了个旧事重提。
那绝对是本体最不想提及的事情之一,那时候本体正渴到死,好死不死兜里又没钱,所以当时舍不得把冰粉扔掉的他,硬是捏着鼻子把那碗冰粉整碗炫了。然后后果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就没再碰过冰粉。
果然,当过往的旧事再次被翻开后,夏一鸣那张脸直接就拉了下来,看着就像窗外那正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黑到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的天空。
“呸!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少年先是啐了一口,然后咬牙,语气不善地对他的分神说道。
分神不甚在意地耸肩,一边把作业本塞书包,一边随口说了句:“是你先提的,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夏一鸣:“……”
虽然是他起的头没错,但他只是随口一问,可没有其他什么的坏心思。而那家伙……
“嘶嘶……”
分神拉上书包的拉链,反身对着本体挑了挑眉,再度补充一句:“昨晚其他还有发生其他的事,但现在……”
说话间,他指了指窗外那阴沉到让人感觉有点窒息的天空,咧嘴道:“我现在没空,等晚上再跟你说吧。”
夏一鸣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眉头一皱:“就现在这天色,哪怕你现在出门,你也未必能在下雨前赶到学校……”
分神对此倒不是在意,在往外走的同时,回答一句:“不用担心,我又不会感冒。而且我在包里塞了套换洗的衣服,只要用防水袋把书包包好,下雨我也不怕,大不了等到了学校,再换套衣裳就好。”
夏一鸣:“……”
他担心的又不是书,只是觉得在这鬼天气出门,实在是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而且不说其他,单单只要看看窗外那条安静得出奇的街道,就能知道这鬼天气有多让人头疼。
不过……
他既然学校那边没给他发短信,那就意味着今天会照常上课,而他最近的请假次数……
“……你拿个手机吧。”最终,由于想起自己那看着就让人不忍直视的成绩,夏一鸣还是没说出‘要不就休息一天’的话,而是走到床边把手机拿起,再随手甩给分神。
“啊?”
分神伸手接住,然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本体,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给他扔这个。
夏一鸣打了个哈欠,手摆了摆:“我答应了阿秋的邀约,需要在中午的时候和他一起去面试,看看能不能给西辅找一个靠谱的管理者。”
分神:“……”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把自己接下的锅甩给我?”分神指了指导他自己,说话的语气透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对于这点,夏一鸣自然不会承认,而且他的理由也很正当:“我自己当然也可以处理,但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明明应该在上学的我,视频里出现的背景却是我们家?”
分神:“……”
理听着是这个理,但……好气!可气人的那玩意又是自己本体,不能直接动手给他来上一顿暴揍。
夏一鸣也知道自己有点不地道,于是连忙凑上前去,讪笑道:“以后假期什么的你出去玩,作业我包了。”
对此,分神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这是虚空造牌,那本来就是你的义务。”
不过说归说,分神也接受了今天的安排,只是在出去前警告道:“以后再给我找事,我可不会再管的啊!”
对于这个问题,夏一鸣只是笑笑,没接话茬。
而没等到回应的分神,最终也只能冷哼一声,踩着重重的脚步向楼下走去。
……
等目送走到一楼的自家分神推车出门,夏一鸣才抬头,对着在上边看戏的某老头翻了个白眼,然后‘呯’的一下,让合上的门,把在楼道里徘徊的那道目光给挡在门外。
……
四楼。
一大早就看了场好戏的陈凌暗自摇头。
不过……
哪怕他昨天已经观察过,但不管几次,他还是对自家小祸头子搞出来的那个,看着简直是一般无二的另一半感到啧啧称奇。
尤其是,他们竟然还能自己跟自己吵起来!
这从某种意义上……
“感觉比蜕凡时的第二元神还要离谱。”
陈凌一边摇头,一边用工具继续在手边的板材上继续雕琢。
这是他应老伴要求而制作的神龛,内容是三楼那小祸头子提供的,据说是加上这些东西后,就可以更准确地指向他们接下来要供奉的那位。
“……”
由于陈凌不是很懂这种神神道道的事,就只能听始作俑者怎么说就怎么作,而且……这其实也不费什么事,他只要按对方所描绘的图案雕刻在板材上就好。
至于后面的事……他们准备等把这神龛给雕琢好后,就安置在他现在这层的客厅。这样一来,这四楼后面的那些个空间,就可以作为蚕室和茧房。然后还有楼顶……老伴的意思是,也准备利用起来,比如种些桑树什么的。
因为按下头那小家伙的说法,他们供奉的那位的权柄里有蚕母、纺织者和桑林之主……唔,也就是说,他们以后可能还得买台织机和缫丝用的工具……
虽然他家的那小子有说过不用太过在意这些,但谁让他老伴却较起真来,当时就给了那小子一个白眼,还说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太马虎。
陈凌:“……”
最后,那小子在老伴那夹枪带棒的教训下迅速败下阵来,还给他们画了几份怪里怪气的画,以及一些所谓的养蚕心得,只是那语气、那视角……嗯,有点怪,这要是不知道,初看之下还以为其当过蚕似的。
想到这里,陈凌摇头,然后又忍不住瞥向卧室方向。
由于他们准备把神龛安置在客厅,所以原本挂在客厅的煞气葫芦就被他转移到了卧室。
当然,这一切,都是经过下面那小子点头的。
至于对方说现在可以不用再投喂煞气的事……陈凌在偷偷询问过侄子后,就摇头否决了。
尤其是,当他知道那些没见过一次的小怪物,竟然能把煞气转化成灵气、精气之类的好东西来反哺下头那小子后,他花钱时候的心,就没再像以前那样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