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楼,看着那些在小饭厅那头忙活的三个偃人,夏一鸣这才想起来,自家外婆现在已经不需要再为这些琐事忙碌了,而外公……在老太太点头后,已经彻底的放飞自我。
不只是洗菜做饭,就连洗衣拖地啥的,都已经安排给了这些人偶。而他家外婆,现在只负责一下出去采买之类,不好扔给人偶的事务。
而他们要为这些便利,每‘人’每七天支付一枚下品灵币。
“……”
好吧!其实还是挺贵的!
因为那怕是最差的灵币,一枚的标准也得一千起步,最好的下品是三千,这种的话,按外公的说法,比最差的要耐用些,省着点用,应该能支撑一个月。而如果超过三千,那就是另一个规格了,属于能承载五滴灵液的中品灵币,价格换算下来,一般在五千块。
……
由于大佬不需要进食,所以在送他下来后,又问完夏外婆的好,就转身回到三楼,让夏一鸣只能干笑着面对眼睛还有些微红的老太太。
好在,夏外婆还记得他快两天没有进食,所以也没唠叨,直接把他按在椅子上,指着饭厅里的那两大桌食物说:“吃吧!不管你还有什么事,都先把这饭吃完再说。”
夏一鸣看着这两大桌还冒着热气的食物,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干笑道:“这……会不会太多了啊!”
虽然他平日里的饭量就已经够吓人,但现在……这里的任何一桌,好像都不比吃席时,那些十人一桌的宴席少……不!甚至可以说,这两桌可能要比他之前吃过的宴席还要丰盛些。
夏外婆瞅了他一眼,摇头,率先动起筷子,同时解释道:“你师父说,虽然你这次没伤到身体,不需要额外的精气来修补身体,但终究还是一个两天没好好吃饭的人,应该好好的吃上一顿。”
说完,老太太心里也有些微妙,那位看起来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子,其实说的没这么委婉,而是:“不用担心他吃不下,就他的那个胃,你就是给他拉两头牛回来,他吃完后,也只会回答你‘刚刚好’。”
后来经过老头子的询问,她才知道那位话里的意思:她这外孙虽然不需要额外的精气用来充当疗伤时所需的养分,但其本身有在炼体,而炼体,消耗最多的,恰恰就是从食物或丹药中获取的精气和元气。
而‘刚刚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他吃不下,而是她家这小子打小就克制惯了,已经把身体训化到,当他一放下筷子,他的大脑就会同一时间释放饱足的讯息给身体的其他器官,让它们赶紧降低功率,以便让她家外孙能用只以日常的进食,去维持那每天的消耗。
“……”
怎么说呢!当她知道这一点时,真是既震惊,又……不免有些惭愧,尤其是当她知道这小子从很小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开始这种模式时,更是如此。
毕竟,当年她家老头子刚刚‘过世’的时候,她家可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咸菜加白饭。
想到过往的艰辛,加上同时也想起自家小孩当时可是一声不吭,还顶着小小的身体想要帮伤心过度的她分担家务,夏外婆眼睛不禁一热,忍不住又给外孙碗里夹上一堆鱼肉。
夏一鸣:“……”
他瞄了眼碗里堆到快要倒下来的菜,连忙阻止:“够了!够了!等我吃完,您再……”
……
最后,看着那些近乎空空如也的碗碟,夏一鸣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想到……”
夏外婆瞄了眼他微红的脸颊,带着微妙的心情摆摆手,然后干脆利落地帮他找了个借口:“没事,你这不是受伤了吗!当然得多吃点。”说完,她微微一顿,伸手拉开旁边的冰箱,指着里面那些水灵灵的大桃子说:“不够的话,这里还有些桃……”
夏一鸣一看,连忙摆手摇头:“够了,够了!我饱了……”
知道他这‘饱’是怎么回事的夏外婆那管这个,直接找来袋子给他装上一半,然后在外孙那呆住的表情中,直接往他怀中一塞,然后指了指上面:“拿上去吃吧!”
虽然她也还想跟这小子聊下天,但她也从老头子那里知道,这小子昏迷的这两天里,已经堆了不少的事等着他处理,所以……
“上去吧!等你处理好你的事,我们再好好聊聊天。”老太太笑眯眯在外孙的小脑袋上摸了摸,然后也不待他回答,拉他起来后,就推着他往门那边走。
夏一鸣:“……”
直到被推到楼道,而身后的门又悄然合上,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被掐不说,竟然连被念叨的事也没有发生。
只是……
他看了眼手中那大半袋子的桃子,疑惑地嘀咕一句:“是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要按以往的过程,他的肋下就算没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耳朵也得疼上大半天,才能过了这道坎。
不过嘀咕归嘀咕,但知道自己应该是顺利过了这关后,他耸耸肩,抬脚拾级而上,哼着歌往三楼走去。
虽然有些好奇,但没被掐终究也是件好事。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受虐狂,如果不是心虚,谁会愿意被掐啊!
……
阳城东,秀钟山腰,千秋坪的一座小院中,此时也发生着一场对话。
“你那小朋友,至今还没给你回复吗?”说话的,是一个坐在床前、手里捻着由百余颗不知种类的豆子所串成珠串的瘦削锦衣老人。
而在他的话说出来后,房间里另外的一男一女两个锦衣老头老太也同时抬头,看向床榻上那个脸上还带着些不自然嫣红之色的少年。
“咳咳!”白闲秋捂着嘴巴,在咳嗽几声后,摇头,低头垂目,哑声道:“不曾,听其外祖父说,他还在昏迷不醒。”
手中捻着黑色豆子的瘦削老人皱眉,转头看向另外两位与他同辈的老头老太。
那两人中,那位身材魁梧、脸上长着形似钢针络腮胡、虎口有着厚实老茧的老头用蒲团大的手掌摸了把下颌上的络腮胡,对他摇了摇头。
而那位面容慈和,身材却比年轻女子还要壮硕的老太,却在稍加思索后,传音道:‘此事应该不假,并非推脱之词。’
毕竟按她家这小孙的说法,那孩子为了救他,可是硬挨了一个能在虚空中穿行的古怪妖物一掌。
“……”
这就是换成炼了大半辈子体的她,可能都得当场背过气去,别说只是昏迷不醒了。
正在等待的白闲秋却是心里一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被角,指节发白。只是,当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扫了一眼他那三位太祖爷爷级别的长辈时,又只能暗自咬牙,故作镇定。
另一边,长着一脸络腮胡的老头看了眼传音的老太,嘴巴一撇,不过他也懒得在小辈面前扫这老姐姐的面子,而是转头对床上的白闲秋说:“你不用担心你那小朋友,他那师父……唔,看着可不像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会看着他出事的。”
另外的那个瘦削老人和壮硕老太同时默然,同时心里又不免想起他们当时对待那位时的轻率。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如果不是后面发生的事,谁又能知道那位看似普通,且周身不带一丝灵气的翠衣女子,竟然是一位能从虚空中把自家小子\/小孙,给平安捞回来的‘普通人’!?
初见之下,他们还以为是自家那孩子由于太过溺爱眼前这小家伙,才把事往重里说,但没成想……等他们一摸上这小家伙的脉搏,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明明身体里什么都没有,但那心肺血管中,却是千疮百孔,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但与之同时,让他们心惊的还有,明明这孩子的体内都糜烂成那样了,但那些血管和腑脏,却又还能正常工作,既没有当场殒命,也没有大出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好在,虽然他们束手无策,但他们家那个在阳城特行部里当差的小子,却联络上了那位翠衫女子……
等那位腾出手,来给自家这小家伙稳定伤势并唤醒之后,他们才从其口中,了解到昨天大概发生了什么。
那之后……充斥在他们心间的,就只有那满满的匪夷所思……
白闲秋这边,虽然面上故作镇定,但不管几次,每当他一想起那只大手拍在自家小朋友身上,然后对方就消失得再无踪迹的场景,他都还是感觉整个人像是要喘不过气一般。
不过……
面对着这几个家里辈分最高的长辈,他终究也只能强行把那点不安压下,然后扯了扯嘴角,小声应了句:“我知道……”
络腮胡老者自然看出了他的勉强,不过,他终究不是当事人,说得再感同身受,终究也还是非当事人。因此,他也只能劝慰几句,然后就对似乎还想说什么的老哥哥、老姐姐使了个眼色,同时传音道:‘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就这小子那身伤,万一一个激动就背过去,你们能找得到人来救场吗?’
真是,他虽然也能理解这俩为啥激动成这样,但过犹不及,有些事终究还是得讲究适可而止。
瘦削老者扫了一眼床上那小子的脸色,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作法可能有点过火,于是干脆就坡下驴,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而另一位老太,在听到堂弟的话后,自然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等她听到堂哥的话,也知道现在再纠缠那点子事,这哥俩怕是得暗中蛐蛐她了。所以,哪怕她还是有点不舍,也只能跟着起身,附和道:“对对!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吧!”
……
应付完家里的老祖宗们,白闲秋却并没有按他们所说躺下休息,而是看向他卧室的外间。
这倒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他笃定一件事,那就是——最年长的走了,那小的……就该登场了。
果不其然,在那几位老祖宗离开不久,一个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个娇俏的身影便出现在外间。
只是……
当那人的手刚伸向帘子,一道没好气的声音就响起:“行了,你也先去眯会吧!这又不是车轮战,你也得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啊!”
外面朝帘子伸手的人微微一顿,而后突然冷哼一声,一甩手,‘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只留下被她的动作带得噼啪作响的竹帘子。
原本正在想要怎么糊弄过去的白闲秋先是安静了几秒,等他听到房门被摔得震天响的声音和不久后在院子里响起拳脚相互碰撞时的爆鸣声时,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同时在心里给他哥默默地点了个赞。
有了他当这个泄压阀,那不管是今晚还是明天,他姐在面对他时,那火气肯定会退下去不少。
听着檐下风铃叮当,混搭着院中愈发激烈的打斗声,白闲秋发现现在的自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于是……感觉自己真的可能需要再眯上一会的他,十分干脆地顺着身体给他传递的意思躺回床上。只是他刚躺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音乐声响起……
“你是一片红叶,即将随着秋风远行……”
拔步床边上的小柜子上,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淡蓝色的微光映照在少年倏地睁开了的眼眸上……
而那串备注‘小没良心’的号码,让他先是微微一僵,然后在一阵无法言喻的欢呼雀跃之下,他迅速探出指尖,点向屏幕上那个绿色的接听键……
……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当正叼着桃子的夏一鸣进到客厅后,就看到大佬正在和夏瑶凑到一块,在长椅前的几案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而那两人一看到他开门进来,就冲他招手,等不明所以的他关上门走过去听了一阵,才知道他们现在之所以凑到一块,是因为前些天就西辅那边的小号大佬已经帮大佬建好了小庙,并且还东拼西凑的准备了几十号的‘信徒’。
但是吧,如果这事真那么顺利,他们现在就不用凑一块商量这么久了……
“现在的问题,是西辅和我们这隔得太远了,九千一百多,四舍五入一下,这不就是距离我们万里之遥了吗!”男孩把手中的笔随手一扔,无奈地直挠头。
夏瑶没说话,只是微微皱眉。
对于她而言,这距离其实不算太远,只是……
“这中间有南海灵涡和灵峤洞天,再加上西辅边上就是大洋环流……这干扰实在太多,想要信仰通道顺畅,完全不受干扰,只有两个方法……”夏瑶说到这,却是无奈摇头:“你那分身搞的那些个信徒不够,而且时间太短,形不成坚固的锚链;至于第二个……现在短时间内,你也不可能在这两者间建立足够的基点,让你的灵神延伸过去。”
夏一鸣咬了一口桃子,看了眼几案上那张画满线路的地图,起点是他们现在所在的‘阳城’,而终点的‘西辅’被红色的笔墨圈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