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位客人的‘手艺’还真是一绝,夏一鸣刚喝下那‘清水’不到两秒,就感觉原本有些昏沉和萎靡的精神迅速一清,就仿佛清风拂过山岗,扫尽……咦?
在仔细感受过后,少年有些不解地看向女童。
如果是真的完全恢复了,那他或许还会觉得这没什么,毕竟对面这位是一位超级大佬。可现在……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好了,但等仔细感受,他又感觉好像有哪里没好。
女童就像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一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定说道:“不是我不想让你完全恢复,而是你意识里有一些小家伙,它们在拦着我,不让我靠近你的意识深处。”
说完,她也是有些无奈,摇头道:“虽然我可以把它们制住,但我怕它们跟你有着什么特殊联系,一旦我对它们动起手来,你会受到池鱼之殃。”
“小家伙?”夏一鸣更是费解,他家的那些小的不是应该都被他家送神叫到西辅去了吗?他的意识海里怎么可能还有……呃!不对!就算他意识海里还有,但它们怎么可能做把这位给拦下的?
不过……
“是小子忘了告诉它们,您不是‘敌人’。”少年干笑两声,露出现在才想起来的模样。
不管它们是什么,至少它们帮他补全了他的疏忽之处。
女童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几眼,随后大方笑笑,反过来安慰他:“不用担心,你的做法没有问题。”
不让人窥探自己意识深处的做法其实没什么问题,她好奇的是那些拦下她的小家伙。
怎么说呢?
哪怕她自诩见多识广,但看到那些小东西时,她也不由得有些瞠目。
而且她惊讶的并不是它们有多强,而是赞叹于它们的精致和培育者的奇思妙想。还有那手艺……用功参造化、浑然天成来形容也不为过。
用那模板另说,用纯粹的虚空之力来培育灵怪……啧啧!亏这小娃娃能想到并培育出来。
女童先是对方才遇到的怪鱼赞叹有加,然后又有些遗憾地看向对方那似乎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小娃娃。
由此可见,这小娃娃献祭出去的‘东西’,绝对非同一般。
面对这位的赞美和惋惜,尽管内心翻江倒海,但夏一鸣还是作出干笑两声与不好意思的模样说道:“不怕您笑话,其实我现在并不能很好的控制它们。”
或者说,他连对方赞美的是什么鬼玩意都不知道。
‘怪鱼?那是什么鬼?难道是那大蛤蟆昨天吃撑了,把没消化的东西吐到他意识海里去了?’
还是说它怕眼前这位检查到什么,而临时搞出来的帮手?
女童恍然,安慰道:“无妨无妨!它们身上那股与你一般无二的气息,就我看来,它们已经被你,或者是曾经的你祭炼过。”
所以……
“我认为你不用担心它们会对你做出不利之举。”女童安慰完,又再度一一列举它们刚才的护主之举。最后,她不忘再度安慰:“至于你现在的状况,我觉得你还是可以放宽心,你现在只是‘普通’人,又不是不能再次踏出修行之路。”
有筑神灵怪护持,还有筑神师弟全力相护!
最重要的就是,听小郑说,这小娃娃那位神秘的师父似乎也没放弃他,最近还再次下界,并亲自去海外寻药……咦!
女童微微一愣,旋即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小娃娃,片刻之后,在对面那一个不解,一者侧目中,她眉梢微挑,心道:‘看来这小家伙身上还有什么小秘密啊!’
不然以其师父的能力,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伤,而亲自去海外寻药……
不过,虽然好奇,但女童也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
尤其是对方的师父,可能还是她某位好友的马甲。
所以,好奇归好奇,但她也没有去捅那位‘师父’肺管子的想法。
虽然她没经历过,但只要她稍稍代入一下,就能知道失去一位在稚子之期就把筑神灵怪培育出来的好徒弟,是有多么的窝火。
别以为神只就不会伤心,不会恼怒……她们只是对很多的事情都看得比较透,而不是那种放弃‘人’性与情感,只一味追求‘强大’的无情机器。
而且,如果没人知道,那她还只会暗自惋惜,但如果被人知道,还是被熟‘人’!
‘……’
咳咳!虽说不至于杀‘人’灭口,但不爽加倍是可以肯定的。
女童对面,少年强忍着朝大佬看去的冲动,强笑着点头,作出有被安慰到的模样。
见他似乎还是有些纠结,女童干脆话题一转,一边观察,一边再度说起与‘同僚’有关的话题:
“小郑的地位不高,所以他之前可能没说得太明白,让‘你们’……或者说要让‘夏氏’中出人,试着接手那些职位的事,其实是源自于前阵子姐姐那边有了些奇怪的动静,她……唔!竟然在时隔千年之后,再度往灵界投下了惊鸿一瞥……”
“小黑子吓了好一跳,当天就找上了小贪吃鬼,想找他一同去姐姐长眠的宫闱外头看看……小贪吃鬼不干,说不想找死……小黑子突然松了口,说是可以既往不咎,让你们‘夏’中出人,去试试看能不能重新接手那些烫手的职权。”
“要是你们成了,就可以帮他调开镇守幽都的那些凶神,好让他们去查看一下姐姐那边究竟是怎么个回事……”
“对于他的这个提议,阴律殿的小贪吃鬼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了;我的司命殿和桃都山的那俩暂时没发表意见;轮回殿那边不知为何,反应有点……嗯,十分暴躁……”
“我觉得祂现在应该很纠结……探查,这结果要是好的,那倒是皆大欢喜,但要是坏的……这灵界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平衡,就可能会受到严重冲击,甚至会丢失更多的主权。”
夏一鸣听到这里,先是与大佬对视一眼,随后忍不住打断道:“您把这些告诉我们,这……”
真的没问题吗?
女童看了看他,又看向他身边的男孩,眼睛一弯,嘴角微翘道:“你们刚才不是说过吗?强扭的瓜不甜……”
还有……
“我认为他们既然把目标放在你们身上,那你们就有相对的知情权。还有……在我眼里,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如果用隐瞒来匤骗,那就有违灵界奉行的‘公平’与‘公正’这两项基本原则。”
所以……
“你们不用担心,既然他们把目标放到你们身上,你们就有了了解其中内情的资格。”
当然……
话虽如此,但女童心里还是有些讪讪,同时忍不住暗骂那俩不干人事的同僚。
尤其是那俩货在明知人家背后有‘靠山’的情况下,竟然还说一半留一半……这不是给人留下话柄吗?他们不会真以这种骗人家小孩的事,会是什么好听的话吧!
甚至一个不好,原本这种算是双向奔赴的好缘分,也是会被他们搞得变成孽缘的好吧!
毕竟这又不是没有过的事!
夏一鸣:“……”
这投下惊鸿一瞥的事,他估算了下时间,倒是能大概猜到是怎么个一回事。
老实说,他绝对没想到这事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在转了个圈后,又砸回到他身上。
另一边,他对面的女童还在托腮细语……
“本来也不一定是你们,但谁成想你们老夏家现在竟然没落得这么彻,他们找来找去,发现能看的也就已经踏上了修行路的你俩,再加上他的命格……”
女童指了指夏元昭,微微一叹,颇为无奈地补充道:“又合适,这不就盯上你们了吗?”
渴望吞噬一切的饿鬼对上放弃人性、只保留纯粹理智的凶神,这两者搞不好会比当年的孤星还要合适。
被点到的夏元昭撩了下眼皮,摇头:“没兴趣!”
说完,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又补充一句:“而且这事你们得跟我们师父说,她要是没答应,你们的话可不好使。”
夏一鸣略微犹豫,不过也只是过了两三秒,他也在旁边跟着点头说:“我们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太想卷进贵方的博弈之中。”
就他跟灵界的那些破事,天知道他要是真靠近了,那东西会搞出什么样的动静。
女童也不恼,只是笑笑,柔声道:“现在不愿也无妨,而且缘分这东西还是很神奇的,有些时候吧……你远离它的时候越是刻意,它跟你的纠葛反倒可能越是紧密。”
夏一鸣:“……”
这话说得!
女童的话,让他瞬间就想起,最近的这些破事,还真是有很多都是因他而起。
就比如说对方刚才提到的‘瞥视’,其原因不就是因为他家便宜师父的出现吗。
不过他也没想到,作为过去剪影的她,竟然还能引动已经与灵界相合的‘她’。
“……”
呃!
这个……不会也在娘娘的计算之中吧?
可如果是这样,那不就意味着娘娘在作出决定的时候,其实已经预知到‘自我’的真正陨落?
一想到这个可能,少年瞬间如如遭雷殛,脸色瞬间煞白。
在夏一鸣身边微微发颤的时候,他身边的夏元昭第一时间就发现他的不对……
“怎么啦!有哪里不舒服吗?”男孩瞬间飘到他面前,表情紧张地问,同时也不忘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拦阻着对面那位好奇的目光。
在他的关切中,夏一鸣那原本发直的眼神,出现一丝波动……数息之后,少年闭目,又来了次深呼吸,才涩声道:“没事!我刚才只是……”
他轻侧身,从大佬的身侧看向对面那个正好奇看着他的女童,干笑道:“我胆子小,有点被殿下说的话给吓到了。”
女童自然看出他有点言不由衷,不过她也没拆穿,只是莞尔一笑,柔声说:“刚刚是我的职业病犯了,你把它当成一个神棍的疯言疯语就好。”
夏一鸣:“……”
对方敢说,他可不敢这么接。
于是乎……
“您说笑了。”少年轻咳一声,伸手把飘在他面前的男孩抱下来放到腿上坐好,然后才看向女童,继续道:“小子只是有些感叹命运的神奇罢了。”
女童笑笑,又跟对面那明显有些不在状态的小娃娃闲聊几句,然后就起身告辞。
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虽不完美,但还算在她的预想之内。
夏一鸣微微一愣,刚想客套几句,就听到对面的‘人’说:
“我还打算去你那小朋友家看看他的情况,不知小娃娃你愿不愿意给我带个路啊?”
夏一鸣能拒绝吗……那当然是不能!
“乐意之至。”
虽然他家师父也能治,但她的归来之期最少还有半月,而如今……不管眼前这位的目的如何,至少有她出手的话,他家前同桌应该能少受些折磨。
……
与之同时,夏家祠堂内,也有着一场争执在进行。
对于夏正平的通知,跟其他有所意动的人不同,夏乐逸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之色溢于言表:“这个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想学还不简单,功法我有,甚至其他的话……”
傲气少年伸手在周围指了指,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只要我们能找到祠堂里藏着的东西,我保你们荣华富贵、锦绣前程。”
少年此话一出,正厅里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夏家众人瞬间一静。
片刻之后,一个坐在少年对面的老头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并用混浊的眼睛看着他问:“小八啊!你确定你真能在不拆祠堂的情况下,找到你口中的‘先祖遗物’?”
他虽然是老了,但心可没瞎,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小子现在根本就是在给他们画饼。
而那……咳咳,十六妹那边,可是真真正正地给出了好处——四块跨入特殊阶级的敲门砖。
不管之前他对那个堂妹有再多意见,现在都为她是招赘而不是出嫁这事感到庆幸。
尤其是对方招赘的那位……咳咳,妹夫!竟然还是一位出身特殊家庭特殊人士。
咳咳,以前还好,有好处也轮不到他们,现在嘛……
“如果你保证不了,那……”
夏三爷看向夏正平,呼吸有些急促地说:“不知道我们家小广符不符合那什么推荐信的要求?”
除了心里不是滋味的夏五爷,其他还在的老一辈瞬间转头看向侄子。
被这些老头注视的夏正平顿感压力倍增,连忙解释道:“姑跟我说过,人家是青训营,只招收十五到十八的孩子。”
年龄不到,或者超出这个范围的人家失望之色瞬间溢于言表,但家里有这个年龄段的,则转头看向那群神色纠结的小孩。
而在老一辈中的夏六爷则有些复杂,因为他家十六虽然是这个年龄段,但人现在在隔壁市,再说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夏三爷则还有点不死心,再次问夏正平:“虚岁也在这个范围内吗?”
要是可以虚,那他家曾孙虚个两岁就够了。
夏正平自然知道这老头儿打的是什么主意,于是他连忙摇头,哭笑不得地解释:“人家只要实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