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命令！”
“放弃所有外围阵地！”
“所有部队，立刻收缩！退守核心城区防御圈！”
“弃车保帅！”
参谋长浑身一震。
“总指挥，这样一来，我们一半的城区都要落入敌手了！”
“那也比全军覆没强！”
杨运海咆哮着。
“高大那群蠢货是指望不上了！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
“收缩防线，集中所有火力，把他们挡在核心区外面！”
“快去执行命令！快！”
“是！”
参谋长不敢再多言，立刻转身去传达命令。
指挥部里，警报声和通讯兵的呼喊声乱成一团。
杨运海看着沙盘上那已经逼近城区的蓝色箭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他知道。
就算他现在拼尽全力收缩防线，也仅仅是争取到了一点点喘息的时间。
指挥部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设备运行的低鸣。
杨运海的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沙盘上，代表己方的红色单位开始向内收缩，放弃了大片的城区，龟缩进最后的核心防御圈。
这是一个屈辱的决定。
但也是唯一的决定。
然而，预想中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并没有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五分钟。
十分钟。
指挥部里，通讯兵的报告声变得稀疏，最后彻底消失。
整个指挥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沙盘上，那些凶猛的蓝色箭头，在抵达核心防御圈外围后。
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一个参谋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他们……他们为什么停下了？”
所有人都看向沙盘，脸上写满了困惑。
这不合常理。
许谦的部队势如破竹，士气正盛，为什么要在最后一道防线前停下来？
给他们重整旗鼓，加固防御的时间？
杨运海死死地盯着沙盘，胸口那股被戏耍的怒火，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冰冷寒意所取代。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许谦这个人，他太了解了。
一旦占据优势，必然是雷霆万钧，一鼓作气，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
现在这种围而不攻的姿态，是什么意思？
猫戏老鼠？
不，这不是演习的目的。
“报告各防线情况！”杨运海的声音沙哑。
“报告总指挥！各防线均已进入防御位置，但敌军主力并未发起攻击！只是在防线外围集结！”
“他们在做什么？”
“不……不清楚，他们只是停在那里。”
停在那里……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砸在杨运海的心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谦绝不是一个会坐失良机的人。他停下来，一定是在策划着什么。
一个比正面强攻更致命的阴谋。
可到底是什么？
杨运海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整个江东城区的地图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他现在收缩了所有兵力，核心防御圈固若金汤。许谦就算想强攻，也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么，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忽略的？
还有什么地方，是这个防御圈的致命弱点？
指挥部？他们已经在这里了。
兵力？所有能调动的部队都已经集中了。
突然，一个名词跳进了他的脑海。
一个他之前从未当作重点，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的目标。
武器库！
江东战区的中央武器库！
那里储存着这次演习中，守备部队补充所需的所有弹药和装备！
一旦武器库被端掉，他这些收缩回来的部队，就成了没有牙齿的老虎。
弹尽粮绝，只能等着被活活困死！
“不好！”杨运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总指挥？”参谋长被他吓了一跳。
“武器库！他们的目标是武器库！”
杨运海指着沙盘上一个被层层保护在核心区腹地的建筑模型，声音都在发颤。
“许谦用他的主力部队在正面吸引我们所有的注意力。”
“真正的杀招，是派了一支精锐小队，渗透进来，直取我们的命脉！”
参谋长一愣：“可是……武器库有我们一个营的兵力在驻守，防御等级是最高的……”
“最高？在特种部队面前，没有什么是绝对安全的！”杨运海咆哮起来。
“快！立刻联系武器库！确认情况！”
“是！”
通讯兵立刻开始呼叫。
然而，就在这时，指挥部里一部红色的紧急电话，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铃声！
那条线路，直通武器库！
一个通讯兵闪电般地抓起电话。
“喂！这里是总指挥部！”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枪声和爆炸声，一个焦急到变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攻击！我们遭到了攻击！……火力太猛！……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滋啦……”
通讯中断了。
整个指挥部，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运海身上。
预言，成真了。
杨运海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果然如此！
许谦，你个老狐狸！
“总指挥！武器库真的被攻击了！”参谋长也慌了。
“还愣着干什么！”杨运海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椅子，双眼赤红。
“传我命令！警卫营！第一快速反应大队！第三机动支队！立刻，马上！全速增援武器库！”
“总指挥！”参谋长急忙拦住他。
“我们北边的防线本就因为收缩而兵力紧张，再抽调这几支部队，那里就彻底空了啊！”
“万一……万一这是敌人的……”
“没有万一！”杨运海一把推开他。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武器库要是丢了，我们守着这条防线还有什么用？“
“等着敌人把我们当靶子打吗？”
“这是调虎离山！许谦一定是想把我们防线上的部队调走！”
“那也是阳谋！”杨运海嘶吼着。
“我明知道是计，也得往里跳！因为我赌不起！武器库不能丢！”
“快去执行命令！这是死命令！”
“是……”
参谋长看着状若疯魔的杨运海，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再劝。
命令被火速下达。
沙盘上，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几支红色单位，再次移动起来。它们脱离了至关重要的防线位置，像几条被激怒的疯狗，朝着核心区腹地的武器库冲去。
北边的防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致命的缺口。
杨运海死死地盯着沙盘，手心全是汗。
他知道自己的决策有多么冒险。
这简直就是一场豪赌。
用一条防线的安危，去赌武器库的安全。
赌对了，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赌错了……
他不敢想下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
指挥部里，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