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的目光直视着他。
“我再说一遍,让开。”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
小队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队长!我知道您是利剑的大队长!但这是我的职责!您别让我为难!”
“我是在执行命令。”刘易淡淡地说道,“我的兵在外面受了欺负,我要去把他带回来。”
“这个理由,够不够?”
小队长一时语塞。
他当然听说了利剑大队那边传来的动静。
他也是个兵,他能理解那份心情。
可是……规定就是规定。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刘易再次开口了。
“打开栏杆。”
“今天出了任何事,我刘易一个人担着。”
“如果上面要追究,你就说是我逼你们的。”
“所有责任,我来扛。”
小队长看着刘易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玩笑。
那是一种愿意赌上一切的决绝。
他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刘易身后那一辆辆车里,一张张同样年轻而坚毅的脸。
他咬了咬牙,猛地转身,对着岗亭里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开门!”
“队长?!”手下惊了。
“我他妈让你开门!”小队长吼道。
电动栏杆缓缓升起。
刘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开车!”
车队再次启动,没有丝毫停留,瞬间冲出了基地大门,汇入了外面的车流之中。
小队长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队,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但他不后悔。
……
两个小时后。
车队已经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行驶在风景秀丽的乡间公路上。
道路两旁,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和清澈见底的溪流。
空气清新,景色宜人。
“这地方不错啊。”
车里,一个队员忍不住感叹。
“山清水秀的,难怪那些狗日的开发商会看上这里。”
何晨光冷哼一声,眼神里全是厌恶。
越是美丽的地方,就越容易被资本的贪婪所玷污。
车子继续往前开。
很快,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原本平坦的水泥路,变得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重型机械碾压过一样。
路边的树木,有不少被野蛮地推倒在地,枝叶凋零。
再往前,大片大片的田野变得荒芜,上面布满了杂乱的车辙印,好好的庄稼全被毁了。
车里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一股怒火,在每个人的胸中燃烧。
这里,就是谢民的家乡。
一个原本美丽祥和的村庄,现在却处处透着一股被蹂躏过的破败。
何晨光指着前方。
“队长,前面就是谢家村了。”
刘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村庄的轮廓。
只是,那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村庄。
而是一片……废墟。
车队继续颠簸着前进。
“我靠!”
开在最前面的何晨光猛地一脚刹车。
“队长,路没了!”
所有人都探头朝前看去。
只见原本的水泥路中央,赫然出现一个直径超过十米,深不见底的巨坑。
断口处参差不齐,明显是大型挖掘机野蛮施工的杰作。
“这帮孙子也太缺德了!”
一个队员从车窗探出头,破口大骂。
“这他妈是想把整个村子都给活埋了啊!”
“这基建水平,不去修路都屈才了,专业挖坑三十年啊这是。”
车里的队员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纠纷了。
这是在草菅人命。
刘易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站在巨坑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静,心里的火就越大。
“何晨光。”
“到!”
“找路,绕过去。”
刘易的命令简单干脆。
“咱们的越野性能不是摆设。”
“今天,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给我开出一条路来!”
“是!”
何晨光二话不说,立刻调转车头,开始在旁边崎岖不平的荒地里寻找可以通过的路线。
发动机的轰鸣响彻山野,一辆辆军用越野车凭借其强悍的性能。
硬生生在满是沟壑与乱石的荒地上,碾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当车队终于绕过那个巨坑,重新驶上村里的路时,谢家村的全貌也彻底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说是村庄,其实已经不准确了。
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房屋,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
剩下的房子,也大多是门窗破碎。
墙壁上用红色的油漆喷着一个个刺眼的“拆”字,有的甚至被砸出了大洞,摇摇欲坠。
整个村子,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绝望。
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旧迷彩服的年轻人,手里扛着锄头和铁锹,在村里来回巡逻。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警惕。
这就是村民们自发组织的保卫队。
可面对装备精良的强拆队,这点力量,实在是杯水车薪。
村口一个临时搭建的窝棚下,几个老人和妇女正默默地准备着午饭。
孩子们也异常懂事,不哭不闹,只是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开发商太损了。”
何晨光咬着牙说道。
“他们隔三差五就派人来挖路,断水断电,村里的粮食和水都快运不进来了。”
“之前村民们自己把坑填上,结果第二天就又被挖开,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青壮年都快累垮了。”
物资的匮乏,精神的折磨,正在一点点蚕食着村民们最后的意志。
就在这时,车队发动机巨大的轰鸣,终于惊动了整个村子。
“来了!”
一个正在巡逻的年轻人脸色大变,声嘶力竭地吼道。
“那帮狗日的又来了!”
这一嗓子,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整个村子瞬间“活”了过来。
“抄家伙!”
“跟他们拼了!”
“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一瞬间,不管是巡逻的青壮年,还是正在休息的村民,全都红了眼。
他们冲进自家残破的屋子,拿出了一切能当做武器的东西。
锄头,铁锹,草叉,甚至还有菜刀和擀面杖。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墙角拿起一把生锈的柴刀。
“他娘的,老子当年打鬼子都没怂过,还能怕了这群地痞流氓?”
村长谢汪德,一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的汉子,手里拎着一把大号的铁扳手,冲在最前面。
“乡亲们!都跟我上!”
“守住村口!”
“今天谁敢动我们村子一砖一瓦,就让他躺着出去!”
几十个村民,男女老少,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
怒吼着冲向村口,组成了一道血肉铸成的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