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嘴唇,看着陈茂那张在新闻里无比熟悉的脸,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
“陈……陈市长?”
董江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气晕过去。
所有的恐惧、绝望、悔恨,在这一刻,全部转化成了对这个蠢儿子的滔天怒火。
都是他!
如果不是这个逆子,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董江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扑向了还在发愣的童辉。
他一把夺过童辉手里的棒球棍,对着他就是一顿没头没脑的猛砸。
“啪!”
“啊!”
童辉发出一声惨叫,直接被砸翻在地。
董江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对着倒在地上的童辉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他下的全是死手,每一脚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老子让你姓董!让你当王法!”
“老子今天就亲手废了你!”
他一边打一边咆哮,声音都已经变了调。
童辉在地上翻滚着,抱着头,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爹!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啊!疼!要死人了!”
周围的人全都看呆了。
许符和高水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刘易和何晨光冷眼旁观。
何晨光凑过来,小声吐槽:“我去,这是上演哪一出?父慈子孝?”
刘易扯了扯嘴角。
“这叫狗急跳墙,垂死挣扎。”
陈茂和杨保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谁也没有出言阻止。
他们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在江北这片土地上。
到底,谁说了算。
董江的咆哮和童辉的惨叫,成了谢家村上空最刺耳的交响乐。
村民们先是震惊,随即,一股压抑已久的快意涌上心头。
“打得好!”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
人群里立刻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就该这么打!”
“让他再嚣张!让他再欺负我们谢家村的人!”
“打死这个小王八蛋!”
这些年积攒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他们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董家父子,如今一个疯了似的打,一个在地上鬼哭狼嚎。
这画面,比过年看大戏还精彩!
听到村民们的叫好声,董江打得更狠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让陈茂看到自己的“诚意”。
他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和这个逆子划清界限。
“砰!”
又是一棍子下去。
童辉的惨叫声都变了调,尖锐得刺耳。
董江红着眼,手里的棒球棍一下下地砸在童辉的背上、腿上。
他避开了要害,但每一击都用足了力气,专往肉多的地方招呼。
“咔嚓!”
一声脆响。
那根结实的棒球棍,竟然被他硬生生砸断了!
董江扔掉手里的半截断棍,还不解气。
他直接骑到童辉身上,抡起拳头,对着他的脸和身体就是一顿猛捶。
“我让你坑爹!”
“我让你无法无天!”
拳拳到肉的闷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童辉很快就没了声音,只剩下微弱的呻吟,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
“行了。”
陈茂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董江的拳头停在半空中,他喘着粗气,慢慢从童辉身上爬起来。
他满脸是汗,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他转向陈茂,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又悔恨的笑容。
“市长,您别生气。”
“都是我教子无方,养出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畜生!”
“我今天就当着您的面,把他打死,给您一个交代,给江北的百姓一个交代!”
说着,他竟然又要冲上去。
“够了。”
陈茂的语气冷淡下来。
“别演了。”
董江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茂。
演?
自己这都快把亲儿子打残了,竟然还是在演戏?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董江双腿一弯,再次对着陈茂跪了下去。
“啪!”
“啪!”
他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抽在自己的脸上。
那力道,比打童辉时还狠。
几巴掌下去,他的脸颊就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了血丝。
“市长,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不求您能原谅我,我只求您看在我为江北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声泪俱下,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我保证,我一定把这些年所有的问题都交代清楚,绝不隐瞒!”
“求求您了,市长!”
这番操作,直接把何晨光给看傻了。
他凑到刘易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去,这哥们儿是个人才啊。”
“这演技,不去横店领个盒饭都屈才了。”
“父慈子孝演完了,又开始上演苦肉计了?”
刘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这是想把所有事情都揽下来,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看他,嘴上说着什么都交代,其实一个具体的都没提。”
“他赌的就是陈市长会顾及影响,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
何晨光撇了撇嘴。
“他当陈市长是傻子吗?”
果然。
陈茂看着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董江,眼神里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多了一丝厌恶。
“机会?”
陈茂冷哼。
“我刚才给过你机会了。”
“是你自己不要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董江,一字一句地说道。
“董江,你以为你把儿子打一顿,再自己扇自己几个耳光,这事就能过去?”
“你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蒙混过关?”
董江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从陈茂的眼睛里,看到了彻骨的寒意。
“我问你。”
陈茂的声音陡然拔高。
“谢家村的扶贫款,去哪了?”
“那几家被打伤的村民,是谁动的手?”
“还有你这些年,利用职权,在汉青县搞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件一件,一桩一桩,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
陈茂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董江的心上。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
怎么说?
这里面任何一件事捅出去,都够他把牢底坐穿!
他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市长……我……我……”
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闪,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我一时糊涂,我……”
陈茂看着他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彻底失去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