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与太后一模一样的语气，将那日她与王统领密谋刺杀周墨昀的对话，复述得惟妙惟肖。
帐内众人脸色骤变，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唯有太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转为铁青，最后变得面无血色。
传声蛊将太后与王统领的密谋一字一句地复述，甚至将林晚意最后那一句话说完。
站在一旁的林晚意听得浑身一震，脚步虚浮得几乎站不稳，幸好扶住身旁的桌角。
传声蛊说完最后一个字，扇动翅膀，慢悠悠地飞回龙瑶手中的木盒里。
周墨昀目光如刀：“太后，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这是妖物！” 太后慌乱之下，声音都变了调，“不过是只虫子学舌，怎能当作证据？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哀家！”
周墨昀不再理会她的狡辩，对着帐外高声道：“带上来！”
片刻后，两名侍卫押着五花大绑的王统领走了进来。王统领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颓败之气。
太后瞥见王统领，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攥成拳头：“陛下为何要绑王统领？他可是朝廷重臣！”
“重臣？” 周墨昀嗤笑，“他是你的重臣，可不是朕的。昨日围攻朕的黑衣人，皆是他麾下之人，尸体还在悬崖边未清理，一查便知。”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太后，“事到如今，太后还要狡辩？”
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周墨昀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被押着的王统领，沉声质问：“王统领，朕问你，刺杀之事，是不是太后指使你的？”
王统领垂着头，尚未开口，太后突然尖声呵斥，语气里满是威胁：“王统领！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是太后指使臣做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垮了太后的防线。
她指着他的手不住颤抖，嘴里“你、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统领闭着眼，一言不发。
太后以他妻女性命相要挟，他才被迫从命。可方才周墨昀已许诺，只要他当众指认太后，便饶他九族性命，只处置他一人。
对他而言，太后交代的刺杀之事本就是诛灭九族的重罪。如今阴谋败露，能用自己一条命换全族人的平安，他已然知足。
有了王统领的亲口指认，再加上传声蛊的铁证，太后再也无可辩驳。
“来人，将太后送回营帐，严加看管。”周墨昀看向眼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女人，语气稍缓：“您终究是太后，朕不会亏待您。此后，自会为您寻一处清静之地，安度余生。”
这番话，便是明晃晃的软禁之意。
太后听完，只觉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在宫女太监们的惊呼声中晕倒在地。众人七手八脚地围上前，仓皇地将她抬离了营帐。
这场持续许久的皇权之争，竟在这场秋猎中，彻底落下帷幕。
周墨昀望着太后被抬走的背影，眼中积压多年的沉郁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
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他终于赢了。
一旁的丁娇娇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您终于得偿所愿了。”
周墨昀回过神，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握住她的手。
而后，忽然提高声音，对着帐内众人郑重宣布：“待返回皇宫，朕便下旨册封丁娇娇为后，母仪天下！”
丁娇娇脸上绽开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墨昀对着她温柔一笑：“这皇后之位，本就是你应得的。”
他的余光扫过站在一旁神色发怔的林晚意，眸中的柔和淡了几分，开口唤道：“林晚意。”
林晚意浑身一瑟缩，连忙走上前来，跪倒在地，头埋得极低。
“朕将皇后之位给了娇娇，你可有不满？”
“臣女……不敢有半分不满。”林晚意的声音细细小小。
“很好。”周墨昀颔首，“那你该知道，回去后如何向林太傅回话吧？”
林晚意连忙点头，不敢有丝毫迟疑。
周墨昀看着她顺从的模样，眼底掠过满意的神色，语气中待着带着施舍般的威严：“朕并非始乱终弃之人，念在林太傅素有清名，便封你为常在，入后宫安分守己度日。”
“多谢陛下……”林晚意伏身叩拜，长睫掩盖了所有情绪。
周墨昀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沉沉。他向来最恨欺骗与背叛，而林晚意，偏偏与太后一同，触及了他的底线
给她这个名分，已是看在林氏满门清誉与太傅年事已高的情面上，所能给予的最大宽容与体面。一介罪身，仍能入得宫闱，在外人看来，已是皇恩浩荡。
只是，往后后宫之中，他不会再多看她一眼，这与打入冷宫，实则也无甚区别。
周墨昀转头看向一直静立在侧的龙瑶，眼中重新染上几分暖意：“龙瑶，此次你护驾有功，又助朕破局，想要什么赏赐？”
龙瑶愣了愣，试探着问：“陛下，真的什么赏赐都可以提吗？”
她心里悄悄盘算着，若是能要万两黄金，这小皇帝应该不会吝啬吧？
“自然。” 周墨昀语气笃定，话锋一转，眼底带着几分试探，“或是朕为你指一门婚事也行，下至世家贵族，上至皇室宗亲，只要你点头，朕都依你。”
他特意加重了 “皇室” 二字，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龙瑶。
龙瑶咽了口唾沫，瞬间想起昨夜他在山洞里说的话，心头一紧。
我靠，这个小皇帝该不会真的想让自己入宫，进他的后宫吧？
他疯了吗！
周墨昀的话一出口，帐内瞬间陷入死寂。
一旁的丁娇娇脸色微变，连忙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陛下，瑶瑶，目前尚无心仪之人呢……”
“没有心仪之人，未必不能先定下婚事。” 周墨昀继续道，“人往高处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龙瑶猛地回过神，“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我暂无嫁人打算。”
她当众拒婚，显然驳了周墨昀的面子。
周墨昀的目光骤然变冷，紧紧锁着她，脸上的笑意淡去，明显有些不悦。
丁娇娇见状，急忙凑到周墨昀耳边，低声劝道：“陛下，您别怪瑶瑶，她向来性情率直，并非有意冲撞您。”
周墨昀沉默片刻，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朕不过是逗你玩的，瞧你吓的！快起来，别跪着了！”
可龙瑶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弹。
周墨昀的笑声渐收：“既然你不愿嫁人，那朕收你做义妹如何？赐你公主封号，享皇室尊荣。”
义妹？公主？
龙瑶彻底懵了。她，当过将军、做过国师，甚至扮过王爷，可当公主……还是头一遭。
也太荒唐了些。
见龙瑶迟迟没有反应，丁娇娇在一旁轻声提醒：“瑶瑶，还不快谢恩？”
龙瑶回过神，立刻叩头：“多谢陛下！”
周墨昀：“还叫陛下？”
龙瑶立刻改口：“皇兄！”
周墨昀温声道：“既认了你这个皇妹，往后可要常来宫里走动，多陪朕说说话。”
龙瑶一愣，总觉得他这一番话说得很奇怪，她不敢深想下去，只得垂首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