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月季合上了笔记。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混杂着兴奋、好奇与凝重的复杂光芒。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用一个逻辑上绝对成立却又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悖论，作为摧毁一个能量核心的‘钥匙’……伊莱亚斯那个的曾祖父，真是个天才。”
她看向艾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所以，你们需要我帮忙制作这个悖论的核心部件，那个‘不可撼动之盾’，对吗？”
“是的。”
艾米点了点头，目光直视着她，“笔记上说，只有魔女的魔力才能将特定的概念固化到物质上。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我当然能做到。”月季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慵懒，但语气却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骄傲，“但你们应该知道，魔女的帮助，从来都不是免费的。”
“你想要什么？”艾米问道，语气平静。
月季的目光没有去看艾米背后的家族或者她所代表的任何势力，她的视线就像最挑剔的裁缝，在艾米身上那件女仆装的每一个细节上流连。
那眼神里没有欲望，只有纯粹的、对于“作品”的审视和评估。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似乎在构思着一笔绝妙的交易。
“嗯……让我想想。金钱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那些打打杀杀的政治游戏更是无聊透顶。”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艾米那双因紧张而微微蜷缩的、穿着黑色长袜的小腿上，然后缓缓上移，最终与艾米的目光对上，眼中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属于创作者的火焰。
“我的要求很简单，而且只对你，小艾米~”
她顿了顿，露出了一个让艾米感到比任何政治要挟都更加麻烦的笑容。
“第一，这件衣服，你得穿着直到我们把事情办完。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模特，你的身体线条，你的气质，甚至你此刻这种不情不愿的表情，都让这件衣服活了过来。我需要观察，需要记录，这对我下一件作品的灵感至关重要。”
艾米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第二，”月季的笑容变得更加热切，仿佛看到了尚未面世的旷世杰作，“我要你，成为我下一季‘夜与雪’系列作品的唯一指定合作者和模特。你的设计天赋，你在草图上展现出的那种野性与优雅的矛盾感，正是我寻觅了上百年的东西！我们要一起，创造出能让整个北境为之颤抖的，最特殊的服装！”
艾德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原以为月季会提出什么危险而苛刻的政治条件，没想到只是关于服装设计。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交易了。
然而艾米则听着眼皮直跳。
一个政治人情，无论多么沉重，总有还清的一天，那是一次性的债务。
但成为一个月季这样的偏执艺术家的“唯一合作者”，那将是一种无穷无尽的纠缠。
她看着月季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狂热，沉默了片刻。
一边是整个长夜关的安危，一边是自己未来可能被持续骚扰的平静生活。
权衡只在一瞬间。
“好。”艾米最终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坚定，“我答应你。但是合作的细节，必须由我们共同商定。”
“当然！当然！”
月季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华美的设计图在眼前飞舞。
她激动地拍了拍手，“太棒了！成交！那么，让我们立刻开始工作吧！时间紧迫，我的灵感可等不了！”
她的目光转向艾德蒙，语气轻快地说道：“骑士大人，恐怕要麻烦你跑一趟了。去城南的‘地精熔炉’，告诉那里的老板，就说月季需要借用他们的‘星尘熔炉’一晚上，顺便帮我把清单上的这些材料都带回来。记住，要最好的！”
她随手扔给艾德蒙一张写满了各种稀有金属和宝石名称的清单。
艾德蒙接过清单，看了一眼身旁的艾米，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便不再犹豫，立刻起身离开了工作室。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能为她们跑腿，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随着工作室的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艾米和月季两个人。
月季走到艾米身边，伸出手，爱不释手地捏了捏她肩膀上那身女仆装的蕾丝花边，啧啧称奇。
“说真的，小艾米，我越看越觉得完美。瞧瞧这小蛮腰，这大长腿……你就是为了我的设计而生的！”
艾米面无表情地拍开她的手。
“说正事。我们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材料齐全，艾德蒙的腿脚也够快的话，大概一个晚上就够了。”
月季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制作这个核心部件最关键的，是对魔力的精细操控，以及对‘悖论’这个概念的理解。前者是我的天赋，后者……多亏了克洛克沃克家的笔记，也问题不大。”
她走到一旁的工作台前，开始清理出一片空间，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她一边整理着工具，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过，艾米，你刚才答应得那么干脆，我还以为你会多讨价还价一会儿呢。成为我的合作者，可比单纯欠一个人情麻烦多了。”
“我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艾米淡淡地回答道，“而且，比起那些心怀鬼胎的政客，一个纯粹的艺术家，至少目的更单纯一些。”
月季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转过身，有些惊讶地看着艾米。
半晌，她才重新笑了起来，那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诚。
“你啊……真是个敏锐得可怕的家伙。你放心，我虽然对我的作品很偏执，但我对我的合作伙伴一向很好。”
她的目光再次充满了创作的激情，“等解决了这些麻烦事，我们就开始设计第一件作品！我要让整个玉廷的贵妇们都嫉妒你！”
艾米听了不由地叹气。
可是我不想要整个玉廷的贵妇们都嫉妒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