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兄弟俩离开洞窟后，整场救援行动也接近尾声——毕竟除了清理碎石和搜救零星的遇难者之外，已没有更多紧急任务需要处理。
而说到搜救工作，有林介这个足以覆盖整个沧南的超强人形雷达，再加上那八支回天泡泡枪的辅助，以及冥冥之中那一点运气的加持，所有遇难者都被成功救出。
更令人欣慰的是，本次事故中，死亡与落下残疾的人数是——
0
一个近乎奇迹的数字。
纵使对林介有着绝对的信任，但在得到这个数字之后，教官们还是恍惚了好一阵子。
而林介的全程隐身更是将这种不真实感扩升到了巅峰。
诸神精神病院
院长办公室
“哥，你至于吗？”林七夜无奈地看着坐在他位子上的哥哥。
林介在把他送到村庄门口时，就跟他道别，然后不知道跑到哪个深不见底的幕后去帮其他组的搜救队锁定其他去周边遇难者了，就连禁物都是在收队后回收的。
也就是说，他压根没迈进村庄一步。
“至于！”林介难得脱离了慢条斯理的语调，“林小七，你是不是对你亲哥在社交方面的成长有什么误解？”
林介双手抱胸，稚嫩的脸上写满严肃。
只是这份严肃配上他十岁的外表，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强装大人的可爱。
“在新兵面前，我好歹算是同期，往后朝夕相处，天大的功劳也迟早变成背景板。”他语速加快，“但村民们看到我那些布置……什么神仙显灵、老天有眼、菩萨保佑……”
他的声音掺进一丝抓狂：“光是想到这些没影儿的传言，我就恨不得躲进虚无星神的阴影里，睡到宇宙热寂……”
林七夜看着哥哥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稚嫩脸庞，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走到办公桌后，熟练地伸手揉了揉林介的头发。
“好好好，我们的大功臣。”林七夜语气里带着笑意，“不说这个了，先把我的龙收了怎么样？”
“嗯，走吧，”林介从椅子上跳下来，恢复了平常的语调，“这次可能需要我帮你一点小忙。”
——
地牢内，一条地龙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原本庞大的身躯已经大幅缩小，恰好被这间牢房所容纳。它眨了眨眼，感到脑海中似乎多了一些陌生的知识。
还未等它完全消化，一道熟悉的龙语便传入它的意识——
“化成人形，我知道你会。”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它周身泛起淡红色的光芒。身体继续缩小的同时，形态也开始转变，转眼间，就化作一名身形曼妙的红发女子。
一身红玛瑙色的甲胄自然覆盖了她的身躯，避免了可能出现的尴尬——尽管她似乎并没有人类那样的羞耻观念。
女子低头看着身上的红色甲胄，暗黄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近似惊艳的神色。
那些突然出现在脑中的知识，似乎能让她在化为人形时，也能凝聚出如此漂亮的……鳞片？
就在这时，另一道使用人类语言的声音伴随着强大的龙威传来：
“把你的手按在红色软片（印台）上，然后再按到旁边那张皮（护工契约）上。”
龙威带来的恐惧使她来不及抬头，便照着那个声音做了。
下一刻，牢门打开，她身上的甲胄也变成了一件深青色的护工服，左胸口的铭牌上写着“005”。
近乎茫然地完成这一切之后，她才终于能分出心神，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个曾让她莫名其妙睡着的可怕小个子正站在她面前，旁边还有一个披着白色鳞皮（林七夜的院长白大褂）的高个子——当然，是相对于小个子而言，但身高仍不及她。
林七夜看着地龙头顶的恐惧值从零瞬间飙升至一百五，也明白了哥哥所说“小忙”以及借给他那一丝龙威的用意。
这条地龙需要对他的恐惧值达到80才能签订护工契约，可问题是，有林介在，当初击杀地龙时，它几乎完全忽略了自己……
龙威，还真是吓龙的好工具。
“你以后就叫红颜吧，容颜的颜，通岩石的岩。”林介转用人类的语言对她说道，“想让你本体形态的鳞片也和人形时一样好看吗？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别问为什么是他起名——换成他弟弟那个起名废，多半会叫它“二妞”之类的难听名字。
红颜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深青色的护工服，又抬眼望向眼前这个气息恐怖的小个子。龙威的余悸尚在，她几乎是本能地顺从着对方的意志。
“红……颜？”她有些生涩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暗黄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又被一种奇异的光彩取代。她抬手轻轻碰了碰左胸口的铭牌，“005。”
林介满意地点点头，语气恢复了那种慢条斯理：“对，红颜。以后你就在这工作，听我弟弟的安排。”他指了指身旁的林七夜。
林七夜适时地开口，声音平和了许多：“不用紧张，这里不会有敌人，你的主要任务是协助维持病院的秩序，以及……照顾一些特殊的‘病人’。”
红颜的视线在兄弟俩之间转了转，最终落在林七夜身上。
虽然这个小个子更可怕，但这个高个子似乎才是日常发号施令的人。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脑海里那些陌生的知识似乎在慢慢融合，让她对“护工”这个词有了模糊的理解。
“想让你本体形态的鳞片也和人形时一样好看吗？”林介之前的话在她脑中回响。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手臂上护工服的布料，想象着下面覆盖的、未来可能变得光洁美丽的鳞片。
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期待”的情绪，悄然在她龙类的心底滋生。她挺直了背脊，虽然姿态还有些僵硬，但暗黄色的竖瞳中已经少了几分野性，多了一丝属于护工005的专注。
“我……明白了。”她尝试着用还有些生硬的人类语言回答，“我会……好好干。”
……
病院活动区里，李毅飞一脸“和善”地笑着，手里抱着一只装满镇静剂的粗大针管。他面前是只粉红色的海星，此刻已被一圈蓝黑色的冰墙牢牢困住。
“跑啊，你再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话音未落，李毅飞眼疾手快，一针扎进海星体内。
海星动作渐渐迟缓，最终软倒在地，重新变回梅林的模样。
“小样，在你爷爷我面前还想逃？”李毅飞得意地吹了吹针管，转头对一旁的阿朱吩咐，“把他送回病房去。”
紧接着，他反手又是一记青黑色的风弹，打在正在偷懒的鬼面王大花脸背上。
“看什么看？继续扫！一小时内不把海星搞出来的乱子收拾干净，你试试？”
大花脸：“(?﹏?) ”
别问，问就是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招惹那个小个子的瘟神，还有他身边那个超听瘟神话的大魔鬼……
就在李毅飞正得意于自己对蛇之七变的熟练掌握时，一高一矮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的红发女子。
“七夜，副院长。”李毅飞连忙打招呼，目光好奇地投向那位新面孔，“这位是……新来的护工？”
副院长这个头衔并非病院本身有的——它至多只区分院长、护工、病人和罪人。
但林介是除院长林七夜之外，唯一能自由出入病院的存在，加上院长本人又是个对哥哥唯命是从的“兄控”，因此在李毅飞心中，林介自然就成了“副院长”。
“对，”林介点了点头，“她叫红颜，之前没接触过人类世界，常识方面比较欠缺。虽然我已经给她灌输了一些基本知识，但要真正消化运用还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多带带她了。”
“好嘞，包在我身上！”李毅飞爽快地应下，上前两步，彬彬有礼地说道：“红颜女士你好，我是李毅飞，算是这里的护工负责人。”
——别怪他说话突然这么文绉绉的。实在是因为林介私下整天“倪克斯女士”长、“倪克斯女士”短地挂在嘴边，耳濡目染之下，他也不自觉地沾上了几分这般拿腔拿调的毛病。
……
在此次行动结束后，剩余的两天在平静中悄然流逝。
午后，演武场上多了一抹飘扬的红，也添了几分喧闹。
即便是往日军纪严明，此刻也难以抑制新兵们涌动的兴奋。他们低声交谈着，眼底像是燃着不灭的火。
他们痛苦过，抱怨过，灰心过，甚至放弃，也不是没有提起过。
但最终，他们在这里重铸——由原矿淬作百炼刀。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宣誓仪式即将开始。众教官依次走上演武台，新兵们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投向台上。
袁罡的目光扫过台下，缓缓开口：
“在宣誓之前，还有两件事要宣布。”
“首先，林介——及时发现灾情并立即采取行动，在救援过程中承担了近乎全部的后援与信息支援任务，斩杀古神教会派遣的杀手，并与我协同击溃呓语的噩梦分身。授予星辉勋章！”
台下并未传来惊呼——毕竟，他们对这位助教带来的震撼，份额早已透支殆尽。
“然后，”袁罡顿了顿，脸上浮现几分笑意，“在本次救灾行动中，伤亡群众的数量是——零！”
他声音微扬，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你们，在这场行动中完美履行了守夜人的职责。因此，所有参与救援的新兵——每人授予一枚星火勋章！”
而这一次，台下几乎有人忍不住要欢呼出声。
不止为了一枚勋章，更是因为这场有自己参与的奇迹。
……
“现在，所有人，听到名字后，上台领取装备。”
“百里涂明！”
“曹渊！”
……
“李贾！”
……
“林七夜！”
“林介！”
……
“沈青竹！”
……
新兵们依次上台，接过属于自己的黑匣。
匣中整齐陈列着守夜人的标准三件套——
由初代总司令聂锦山求来的星辰刀，至高神以下不可破坏。
由第四代总司令王晴研发的暗红色守夜斗篷，可以辅助适应恶劣环境。
以及那枚沉甸甸的，写着自己名字的纹章。
每一件装备都恰到好处地合身，就连林介的星辰刀也是量身定制——一把有史以来最短的星辰刀，刀柄上刻着他的名字。
而那枚纹章，承载着守夜人最后的尊严。其中封存着名为“鬼神引”的秘药——由第二代总司令李铿锵研制，燃尽一切换取力量，用于殊死一搏，或为队友断后。
……
“我百里涂明……”
“我曹渊……”
“我李贾……”
“我林七夜……”
“我沈青竹……”
与周围人一样，林介披上斗篷，右手攥紧纹章贴在胸前，左手握住刀柄，宣誓的声音融入众人的洪流：
“我林介……”
“在大夏红旗下宣誓(。)——！！！”
“若黯夜终临(，)——！！！”
“吾必立于万万人前(，)——！！！”
“横刀向渊(，)——！！！”
“血染天穹(。)——！！！”
啊，好吧，还是有些不同的。
全场激昂的气氛下，就他这个老头子平平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