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精神病院
地下牢房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
深处牢房中，一只伏在地上的金色飞虫警惕地向后方墙壁挪了挪，却在看清来人后猛地振翅飞起，翅翼高频振动发出的嗡鸣里，几乎能听出压抑的愤怒。
穿着白大褂的林七夜忍不住抬手挠了挠头。
啧，这虫子智商是不低，但没发声能力，也说不了人话啊……
等等，也许可以试试那个。
“想骂我，就照我说的做——如果你能控制其他动物，就落下去；不能，就继续飞。”
不过，最好先确认一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像资料里说的那样，只能控制人类。
幸运的是，贝尔·克兰德相当识趣地落了下去。
林七夜：“……”
还好安卿鱼那些老鼠体内的意识都算他的一部分，否则要是真信了资料上写的“迷雾只对人类有效”，他们在打贝尔·克兰德之前恐怕还得先灭鼠……
林七夜吟唱咒语，一条长六边形的裂口在面前张开。
“窸窸窣窣……”
一根根蠕动的红线随着这细微的声响，从裂口中涌出，钻入牢房后缓缓聚集，拧成一个血人一样的红线人。
召唤兽潮——守墓红娘。
这是一个无异能世界的吸血山蛭，能够通过释放次声波和神经毒素使人的意识进入恍惚或服从状态，通过同类声波操纵即可间接控制宿主的行动。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山峌身上长了一层角质，相互摩擦便可以模拟人类说话的声音。
因为只是普通环节动物，召唤消耗奇低，且仅凭次元召唤契约即可百分百控制。
正适合此刻使用。
在林七夜的操控下，红线人身上的山蛭开始了蠕动。
“……吱……啊……testing testing……”
一阵刺耳的怪声过后，一个无机质的人声从红线人身上传来。
贝尔·克兰德:“……”
整点阳间的玩意儿吧……
他一个神秘生物都受不了了。
“行了，你就操控这个红线人说话吧。”那人声继续“说”道。
金色飞虫重新飞起，默默和这只红线人拉开了距离。
林七夜双眼一眯。
“吱——嘭——！”
另一个牢房中，一只巨大的白色蚁后在惨叫声中轰然炸开，绿色鲜血染得满墙都是。
“我的病院不养闲人。”林七夜双手抱胸，声音中充斥着冷漠，“如果你证明不了自己的价值，那就是下一个她。”
这两个家伙一个破坏酆都地宫，一个制造杀人惨案，对待他们，林七夜自然不会像对李毅飞和阿朱那么温和。
没有价值，便死。
金色飞虫:“……”
草！这货就是个变态没跑了！
他哆哆嗦嗦地飞上红线人的头顶，一团迷雾侵入虫子的神经系统，获取了操控权，然后……
“吱！呜！喳！……”
各种各样的刺耳怪声从红线人身上发出。
林七夜:“……”
真就怀疑这货是不是来搞笑的。
贝尔·克兰德也很绝望。
他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玩意儿，怎么可能一下就用好。
眼前这个人类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不过还好，一阵“手忙脚乱”后，他还是找到了窍门，但也没心情骂这个卑鄙的变态了。
“我是……迷雾……之中诞生的生灵”声音从卡壳逐渐流畅，“迷雾里的情报，换我的命。”
“不太够啊……”林七夜刻意放慢语速，拉长了尾音，“万一，你知道的那些情报……没什么价值呢？”
山蛭的蠕动骤然一僵。
“不如这样吧，”林七夜维持着那慢条斯理的语调，摆出一副大发慈悲的姿态，“你来给我当护工，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我就留你一条命，如何？”
“怎么都行！”红线人内部的山蛭剧烈翻涌，模拟出的声音因急切而扭曲失真，“只求你别再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林七夜看着贝尔·克兰德头顶飙升的恐惧值，微微一怔：“原因。”
“我……我之前遇到过一个魔鬼！他杀了帮我恢复力量的奴仆，差点就追踪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他说话时，就是这种语气！”
“所以说啊，背后嚼人舌根可不好。”
一个稚嫩的童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林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牢房的两人身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每向前走一步，红线人内部的山蛭就剧烈抽搐一下，仿佛承受着无形的压力。贝尔·克兰德更是直接僵死在红线人头顶，连翅膀都忘了振动。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林介歪着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红线人身上，“打扰你们谈条件了？”
“不！没有！绝对没有！”红线人内部发出尖锐到变形的声音，“我愿意当护工！无条件服从！什么条件都接受！”
林介向弟弟递去一个“搞定”的眼神，林七夜当即会意，扔去一张羊皮卷轴和一盒印泥，“自己按手印。”
完全被吓昏头了的贝尔下意识将六只脚踩上了印泥，在羊皮卷轴上按下了六个微小的红点。
羊皮卷焚烧，牢门打开，贝尔·克兰德的右翅上多了一个006的标签。
“在你交代情报之前，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林介缓缓开口，“当初在沧南，我为什么没有发现你的存在？
老实交代哦，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也是合同的内容。”
“我说！”飞虫重新落回红线人的头顶，声音急促，“当时我根本不在沧南！那地方的气息太邪门了，我压根不敢靠近！
我的奴仆进去替我挑选祭品，接连杀了好几个人完成仪式，却没能给我带来一丝力量……然后，他就被你杀了。”
林七夜：“……”
难怪……
当时的沧南根本不存在真正的非自然死亡——除了那些被金线网刻意焚毁魂魄的神秘。
那个酒馆老板取得到一点祭品才有鬼。
“能不能好好说话？”林介皱眉打断那夹杂着尖锐杂音的刺耳人声，“我后来明明没抓到你。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你怕成这样？”
做了什么？！
这个魔鬼竟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自觉？！
奈何性命攥在对方手里，它不敢造次，只得老老实实回答：“后来……我被那帮叫古神教会的家伙抓去，他们组织了几次大规模献祭，可每次还没开始就被你捣毁了……”
林介：“……”
怪不得今年那帮草台班子的行动中多了三次大规模献祭，原来是为了这个。
“不仅如此……”山蛭的声音里莫名透出几分悲愤，“你还往仪式里洒圣水！”
林七夜：“噗——”
“咳，”林介轻咳一声，“我当时就……想着给那帮家伙要复活的东西一点负反馈刺激，让那东西别继续搞事。”
一点负反馈刺激？！！
那东西可差点要了他的命！！！
要是当初真落在这魔鬼手里，自己会遭遇什么啊？！！
他强忍着悲愤继续回答:“他们眼看我快不行了，只好献祭自己人来唤醒我……再后来，就是姑苏市的事了。”
等等！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姑苏市的时候把我困在那个地方的是你？！！”
“你的迷雾不就是眼线吗？”林介不屑，“怎么还问这种蠢问题？”
“我的雾tm看不到你啊！”
“是哦，当时下意识用长夜模糊了一下我的存在感。”林介得到了所有答案，不再理会这个歇斯底里的虫子。
他转身看向林七夜“挺有创意嘛，拿这些红线虫来当翻译器。”
林七夜听到哥哥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没办法，谁让它说不了人话。这东西虽然看着吓人，但便宜好用。”
“要是dodo冒险队知道你对他们遇到的谜境是这种评价，表情一定很精彩。”林介想象着那几位小破谜者可能露出的神情，不禁轻笑。
“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啦。”林七夜坏笑着耸了耸肩，却注意到哥哥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
“哥？”
“我没事。”林介摇摇头，“在第二席和第五席灵魂契约上留下的后门传来消息——有人又发布了一道针对胖胖的悬赏。”
“迷雾外的情报我就先不听了，”他转身聚起一道传送门，“我得去暗网查清楚，这次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