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族长!”林冉星急切地冲到气势汹汹的赤焰面前,张开双臂试图挡住他看向陶天官那充满惊怒和杀意的目光,
“请等等!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要召唤灾祸!我们是想教你们“使用”火!”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在死寂的树洞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使用火?”赤焰的动作顿住了,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林冉星,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这个词组对狐族兽人来说太陌生,太惊世骇俗。
火在他们的认知里,是森林的毁灭者,是无法掌控、只能逃离的天罚。
“对!“使用”它!”
姚霜安也立刻上前,站在林冉星身边,她的声音比林冉星更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她没有去看那些依旧炸毛、惊恐万状的狐族兽人,目光直接迎向赤焰,语速清晰而快速:
“赤焰首领,我们发现你们的幼崽,很多看起来身体虚弱,精神不振,对吗?他们是不是经常发烧?腹泻?呕吐?”
姚霜安的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赤焰和周围所有成年狐族的心。
那些抱着幼崽的雌性狐人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孩子,眼神中流露出深切的忧虑和痛苦。
几个年长的狐族更是露出了然又无奈的神情。
“你……你怎么知道?”赤焰的声音低沉下来,惊怒中混杂了难以言喻的震惊。
幼崽的高夭折率是整个兽人世界,尤其是他们这种体型不算特别强壮的狐族,最大的痛。
能活下来的幼崽确实会变得强壮,但十只幼崽能有三四只顺利成年,已经是部落的幸运。
这仿佛是无法违抗的自然规律,是兽神定下的残酷法则。
“因为你们长期吃生肉!”姚霜安斩钉截铁地说,她的手指指向地上那些被分割开、还带着血丝的猎物,
“生肉里藏着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我们叫它们‘寄生虫’和‘病菌’!幼崽的肠胃比成年兽人更弱,这些‘小虫子’进入他们的身体,就会在里面作乱,让他们生病!发烧、拉肚子、呕吐,都是身体在和这些‘小虫子’战斗的表现!很多幼崽,就是因为扛不住这场战斗,才会……”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无比清晰。
树洞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火堆里那簇小小的火焰在噼啪作响的声音,以及幼崽们因恐惧或不适发出的细微呜咽。
所有狐族兽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姚霜安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狩猎、这样进食,从未想过这竟可能是幼崽夭折的根源!
“火!”姚霜安指着顾堂枫面前那堆小小的、被仔细控制住的篝火,“火可以杀死这些藏在肉里的‘小虫子’!把肉放在火上烤熟,或者用水煮开,那些‘小虫子’就会被烧死、烫死!这样处理过的肉,不仅不会让幼崽生病,还会更容易消化,让幼崽长得更强壮!火,不是灾祸!它是可以保护生命、带来温暖和力量的东西!”
陶天官适时地将手里那块生肉用一根树枝穿起,小心翼翼地伸到那簇跳跃的火焰上方。
滋滋的声音响起,一股奇异的、从未闻过的焦香肉味开始在树洞中弥漫开来。
这味道对于习惯了血腥味的狐族兽人来说,陌生得有些诡异,但……似乎并不难闻?甚至隐隐勾动了一丝食欲?
赤焰的眼神剧烈地变幻着。恐惧、愤怒、震惊、怀疑、一丝微弱的希望……种种情绪在他威严的脸上交织。
他的理智告诉他,火是危险的,眼前这三个“猴兽人”太过诡异。
但他的心,尤其是作为首领,看到过太多幼崽夭折痛苦的心,却被姚霜安那番话狠狠击中。
保护幼崽,是部落延续的根本!如果……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他死死盯着顾堂枫手上那块正在被火焰舔舐的肉块,看着它表面的血水被烤干,颜色由鲜红变成浅褐,油脂渗出,发出诱人的滋滋声。
那股焦香越来越浓郁。
“首领……”九霜站在赤焰身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看着那块肉,又看看周围依旧惊恐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好奇的族人,特别是那些抱着虚弱幼崽的雌性。
赤焰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股奇特的肉香钻入鼻腔。
他猛地抬手,阻止了周围战士可能有的进一步动作。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林冉星、姚霜安,最后定格在陶天官身上,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证明给我看。”
他指向陶天官手中那块已经烤得半熟的肉:“你,吃下去。”
他要亲眼看看,这个被“火”触碰过的肉,是不是真的没有毒,是不是真的可以吃。
陶天官没有任何犹豫。他收回烤叉,等肉块稍微冷却一些,直接撕下烤得焦黄的一小块,在周围所有狐族兽人或惊恐、或好奇、或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放进了嘴里,仔细咀嚼。
树洞里鸦雀无声,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和陶天官咀嚼的声音。
陶天官咽下口中的肉,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或不适的表情,反而对着赤焰点了点头:“熟了,没有生肉的血腥气,味道……还不错。”
他接着又撕下一小块,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个看起来胆子比较大、一直好奇探头探脑的小狐族幼崽。
幼崽的母亲吓得想阻拦,却被赤焰一个眼神制止了。
小幼崽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那奇特香味的诱惑,伸出小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啊呜一口就把那块肉塞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嚼得飞快,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阿姆!好吃!香!”小幼崽含糊不清地对着母亲喊道。
这一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狐族兽人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恐惧开始被强烈的好奇和一种颠覆认知的震撼所取代。那个“猴兽人”吃了没事!连幼崽吃了都说好吃!
赤焰的眼神终于有了实质性的松动。
他走到那堆小小的篝火旁,蹲下身,目光复杂地看着那跳跃的、温暖的火焰。
他伸出手,感受着那从未如此近距离体验过的、带着灼热感的温度。
“这……火,”赤焰的声音有些干涩,“如何控制它?如何不让它变成吞噬森林的怪物?”这是最关键的问题。